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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茅草屋,冯远回头把柴门关上,他依然感觉到后背上很重,还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小琪就伏在他的后背上,他甚至还感觉到小琪的肚子平平的,胸脯高高软软的。当他回过头去时,却又看到后背上空空的,怎么也没有。
此时,已经是戌末亥初的半夜时分,冯远再也没有力气去多想怎么了,人倒到了小木床上睡下,扯过小木床上的破烂被子,盖到了身上。
冯远虽然也姓冯,而且在冯家的这个大院子里出生,但他和弟弟冯羽都是小妾所生,在家里没有地位。冯远的大哥冯书玉,从小就对弟弟冯远和冯羽没有好感,说冯远和冯羽的出生,是冲着冯家的家产来的。
冯远的父亲还在世时,冯书玉倒也规规矩矩,不敢对冯远和冯羽怎么样,数年之前,冯远和冯羽的妈妈与父亲一起被造反的义军杀死在为官的任上,冯书玉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了,他赶走了教书先生,不许冯远和冯羽再读书,还让冯远去放羊,冯羽去放牛。
冯远和冯羽知道这是同父异母的大哥在变着法子把自己赶出冯家,冯远本来也想离开冯家了的,但一想到弟弟冯羽年纪还太小,离开冯家可能会饿死,只好逆来顺受,陪着弟弟一起,每天上山放牛放羊。
冯书玉没想到冯远和冯羽这么听话,乖乖的按照自己的安排放牛放羊去了,就如同白捡了两个不用花钱的长工,心里舒坦,就没有赶走冯远和冯羽。
可怜的冯远和冯羽,在冯家地位连丫头都不如。丫头们每天都能吃饱睡暖,还有衣服穿,冯远和冯羽却没有这些,他们兄弟俩只能天天喝稀粥,盖破被子,一年春夏秋冬,穿的全都是破烂的单衣。
“哥,我们逃离冯家吧!冯家有冯书玉在,就不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冯书玉不把我们整到饿死病死累死,是不会甘心的,在冯家,我们只有一死。”父亲去世之后,冯羽没少和冯远这样说,冯远却不得不摇头回答:“大元国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无法掌管天下,镇上天天死人,你也看到了,我们若走出冯家,会饿死或者被强盗杀死。再忍几年吧,爸妈不在了,我不会继续呆在冯家和冯书玉为伍的,等你长大了,哥带你离开冯家。”
冯远说的没有错,池龙镇上,的确天天死人,有逃荒来的人饿死的,也有被盗贼杀死的,贵县县衙里的县官,根本没法管,也没有能力去管。
冯羽听了二哥冯远的话之后,没再说话。
在冯家呆着,已是受尽耻辱,冯远没想到遇到鬼这种事,还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他躺到床上之后,根本没法入睡,一是被子太破烂,盖不住冯远高大的身子,冷得让冯远无法入睡。二是冯远被今晚突然出现的小琪,吓得心中不安,同样无法入睡。
直到天快亮时,冯远才在寒冷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是他很快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了。
把冯远从床上拉起来的是家里的丫头小荷。
小荷和冯远同岁,今年也十六了,人长得很漂亮。她和小琪、黄秀儿被人称为池龙镇三支花,足以说明了她的美貌。和小琪的刚列,黄秀儿的贪心不同,小荷心地善良,人还特别的聪明能干。
冯远的大哥冯书玉今年三十岁,已经有了一个老婆三个小妾,但冯书玉的这四个女人,除了能吃饭会花钱,别的一无所能,冯书玉说了,后年小荷满十八岁后,就收小荷做第五房小妾。
冯家上下都知道小荷能干,更知道小荷以后嫁了冯书玉,就会成为冯家真正的管家,个个心里都羡慕不已。一个侍候主子的丫头,最好的运气无非就是像小荷这样,嫁给主子为妾。
小荷作为一个丫头,她对黑脸大麻子主子冯书玉没有多大的倾心,倒是对冯远和冯羽兄弟俩有好感,但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丫头,从小被卖到了冯家,无法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除了每天小心的干活,别无出路。
小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分别到冯远和冯羽的屋里,看看冯远和冯羽是不是已经起床去放羊了,如果没有,便把冯远和冯羽从床上拉起来,让他们快点去放牛放羊。
冯远和冯羽兄弟刚刚去放牛放羊时,小荷并不来管他们,后来冯远和冯羽有几次睡不醒,误过放牛放羊的时间,被冯书玉叫家丁打得全身是血,小荷就再也不敢小看这事了,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冯远和冯羽的屋里催冯远和冯羽起床。
冯书玉知道小荷每天风雨不改的到冯远和冯羽的屋里催两人起床干活,大为赞赏,还说小荷和自己贴心,是冯家最可靠的人。
冯远和冯羽都知道小荷心里担心自己再被哥哥冯书玉责打,才每天来催自己起床,心里对小荷不但没有反感,还有几分感激。
小荷到茅草屋里把冯远从床上拉起来时,冯远没有说话便从床上站了起来,没想到人站起来之后,双脚忽然一软,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小荷大吃一惊,连忙伸出双手把冯远扶住。
半晌过去之后,冯远才悠悠转醒,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正伏在小荷高耸的胸脯上,连忙红着脸站直了身体。
“二爷,你是不是病了?”小荷的脸也红了,在清晨的亮光里显得十分的娇美。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我经常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双脚站不稳。”茅草屋里没有别人,冯远也不瞒着小荷,如实的说出了实情。
小荷叹了一口气,嘴里低声的说道:“八成是饿出来的,你先去放羊,中午时我想办法送些吃的给你们兄弟俩。”说完,小荷也不等冯远回答,便走出茅草屋去了。
冯远不出声,他摇晃着身体走出茅草屋,来到厨房,看到弟弟冯羽正在厨房里喝稀粥,还看到灶头上还有半碗稀粥,知道那是自己的,嘴里也不说话,端起灶头上的稀粥就喝。
这几年在家里,冯远从不敢和弟弟冯羽在家中多说话,他怕万一说错了话,被丫头们告到哥哥冯书玉那里去,祸事就来了。
父亲刚死的那年,冯远就因为和弟弟说“我们都是冯家人”几个字,被冯书玉打了一个半死,从那以后,兄弟俩人在家里再也不敢多说,最多也就是问候一声,平常时候就像现在一样,见了面一句话也不说。
稀粥只有半碗,还是馊的,应该是三四天前剩下来的东西了,现在虽然是春天,天气却依然还很冷,如果不是几天前的剩粥,不会馊成这样。
尽管发馊的稀粥只有半碗,吃起来难以下咽,冯远还是两口三口就把粥吃完,把羊群赶出了冯家,开始了新一天的放羊生活。
冯远的弟弟冯羽也没有例外,他养着家里的三十多头耕牛,同样不敢有半点怠慢。
出了冯家,冯远向村后的东边而去,冯羽向村后的西边而去。
本来养牛养羊是可以凑到一起的,但冯书玉不喜欢他们兄弟在一起,冯远和冯羽自然不敢硬顶着,天天一个村东一个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