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柳知府的千金猛然想起上次在南坊酒楼内,这师爷儿子愚不可及的场面,她翻了个白眼道,“他爹聪明一世,儿子确是个傻蛋……哈哈师爷死了,怪不得近日不见他家那绿衣傻公子在府衙内办公。”
丫鬟接话道,”想必是回家守孝去了吧。”
“小桃,你有偷听到是谁杀了师爷嘛?”
“没有,小桃要是知道,早告诉小姐您了。”
“爹爹也真是的,师爷死了就死了呗,还给他发那么多告老还乡的钱财,我以为他真的是不想干了。”
.....
李无生坐在这柳千金闺房外的墙头上,听到此番话后,这个府衙的师爷被人杀了,这个狗官竟然不去追查凶手,看来凶手是谁,他定是知道,那么温商死后,从京城而来的仵作重新验尸,他知道温商是被谋杀,却不去追查凶杀,反而第一时间通知温词,他爹的真正死因,所以这柳知府定是知道杀了温商的人是谁!
十二冬也听到了这两个女子的谈话,他与李无生想到了一处,小声道,“这师爷定是替罪羔羊。”
“一定是,他定是想以剑气的伤口,来让我做这个替罪羔羊,结果温词对此毫无反应,这狗官不去追查真凶,反而想着陷害我,他这豺狼和嗜血阁有何不同?想借人之手杀我,知我与温词交好,便想陷我于不仁不义,我李无生定是挡了这狗官的财路,他这样想害我。”
“或许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十二冬你又想起了什么?”
“温家最重要的是水系地图,嗜血阁的人是明面上想要得到,我们反推下,这个柳知府是不是暗地里也想得到?若是他出手,以官府追查真凶之名,逮捕你李无生,美其名曰帮温词查到了杀他爹的人,那么温词定会对他感激不尽,反之又让你的江湖威名扫地,他这鼠目寸光的心机,看似以小搏大,若是温词相信了他,就真是一招险棋了。”
李无生听完十二冬这番话,深觉透彻,他发现,这个少林和尚心思缜密,与他想的处处相似,还好此番不是敌手,他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以后还要慢慢查探出来。
李无生道,“这个柳知府和嗜血阁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堆成山发霉的栗米,高粱,从哪搜刮来的,怎么搬运至此,是不是和冥教也有关,毕竟这人力物力,运送这堆积成山的栗米高粱,一般的人,想必很难做到。”
只见二人轻功飞向这柳千金闺房的屋顶,李无生一道剑气击中这窗户。
一阵冷风砰的一声将这柳千金的窗户关上,吓得二人哆嗦了一下,“哎呀吓死我了,什么声啊。”
丫鬟小桃将这窗户关好,外面平日里看着的院子,怎么此时觉得冷风习习,阴森森的,此时传来柳千金一声娇憨,“呸,真晦气,听你说完,我都吃不下去东西了,这桃花糕,杏仁奶我不吃了,端走端走。”
“哎,好的小姐,这就来。”
小桃关好窗子,便朝屋内走去。
......
“当年琼林宴上,我柳平生豪言壮语,获得了皇帝陛下的赏识,可来了江南道后,人心叵测,我年少无知,怎会知道官场这趟浑水,是我等贫农的刀尖之路,这江南道提督大人,根本不理睬我这贫农出生的进士,我递交了告身,向上申请做个小吏也好,我等啊等,等着朝廷给我安排官职,谁知道,谁知道我申请递上去数月,毫无动静,家中已无米下锅,我年迈的老母,当场饿死在病榻上,江南道提督大人,根本不管我等的死活,老母死后,我借了何乡绅十两银子,才将老母找块宝地,入土为安,那时候我便知道,有钱才能活着。”
柳知府坐在一桌子精美的食物前,一动不动,嘴里在自说自话,对着空气。
他的对面,放着一副碗筷,他对着碗筷道,“娘啊,你看你儿子现在已经是这城中最富有的人了,现如今温家老儿已死,这以后数以万计的江南道财富,将会统统归你儿子我治理,运用,当官好啊,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娘啊,你看我这屋子,金碧辉煌,这桌上摆着的是琼浆玉液,鹿肉龟汤,您快来吃点吧,儿有钱了,娘,你不会在饿肚子了。”
说着带着哭腔,他点上蜡烛,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前,他新奇,起身道,“娘,是你吗!”
李无生和十二冬在这房外听到柳知府刚刚的此番话,颇有深意,原来他当年竟是这般穷苦,和现如今这堆积如山,发了霉的栗米粮食,简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柳平生冲到窗前,这黑影又消失了,他看着窗外树叶沙沙作响,不远处有着自家的侍卫在到处巡逻。
他回到桌前,举起一杯酒,倒在地上,道,“师爷,难道是你吗?要是你的话,你也进来吃点吧,你别怪我,你死了,也是为你好,我给你家那小儿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只要他乖乖听话,消失在江南道,我不会赶尽杀绝的,终了了,你为我死了,也算是有始有终,应了你当年入府时说的那番话,为柳平生我上刀山下火海,追随我不死不休。”
当年京城吏部那小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挥了挥手,就让我等消息,我等了几个月都等不到入职的信件,这一等就是大半年,母亲死了,家中独我一人,后来啊,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受到江南道赵提督的心腹部下王大人的提点,他为我指点迷津,这我才知道,原来这朝廷吏部有规矩,想要成功补缺官职,就要上下打点,这官字,我这才看得明白。
“官。”
他在书案上,铺上一张洁白的宣纸,笔墨苍劲有力,写下一个大大的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