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她留下,他们家的给我滚蛋!”我劝了许久,梁秋阳总算暂且放下了分手的念头。
不带歇气地又骂了骆青禾和宋柏劳五分钟,他终于骂够了,话锋一转:“对了,你发信息给我第二天,宋柏劳就找了我,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当时看他那么着急,以为你们只是寻常夫妻吵架,怕你出事,还带他去老房子找你。结果发现你去倒是去过,但没久留,收拾了些东西就又走了。”他突然声音有些虚,“然后咳……宋柏劳发现了你桌子上的笔记本,问我是什么,我说是你的日记……他,他就全拿走了。”
宋柏劳这操作叫我始料未及,我一下绷紧脊背,失声道:“全拿走了?!”
“对不起,我没拦住……”
闻言我颓然松懈下来,宋柏劳那人性格霸道,想做的事岂是梁秋阳能拦住的。
我叹着气道:“没事,算了,他拿去就拿去吧。”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我不信他能一天天看过去。就算看了也没什么,都是些日常而已,我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与他重遇后写的日记我都有贴身带着,他应该是看不到我骂他“傻·逼”的。
之后,梁秋阳问我现在在哪里,我说自己在芒水,他说等他问下经纪人能不能将通告排一排,要空出一天来看我。
我其实倒不希望他这时候来看我,毕竟我现在情况未定,要是他来了发现我在医院躺着,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他这个人虽然很少哭,但一旦哭起来却是没完没了,停都停不下来。
“那你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千万别再瞒我了。”再三叮嘱后,他不怎么放心地挂了电话。
盯着回到桌面的手机屏幕看了片刻,想着自己注定要食言了,又给维景道人去了电话。
山里信号不太好,他喂了好几声才听清我的声音,继而大惊。
“哎呦小友你终于给我来电话了。”
“不好意思,之前的事还没当面谢过您呢……”要不是他踹向平那一脚到的及时,我现在恐怕就要去和师父他老人家做伴了。
“举脚之劳,多大点事啊。”
“道长,我这些天不在香潭,道场的事恐怕要延后。”
“这个我知道,我前两天打电话给你打不通,就下山了一趟,正好遇到宋施主,就跟他说了下。”
我呼吸一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实话实说啊,就跟他说你要做个孩子的度亡道场,然后联系不到你人了,问他你去了哪里。”维景道人简单几句话,听得我脑袋一阵晕眩,“他还问我什么孩子,我说就七年前那个孩子啊,他又问我孩子生辰,我就全给他说了。”
“你……你全都说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道士也不能说谎啊,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怎么,我答错了?等等……”他忽地反应过来,“话说小友你嫁过来是不是没满一年啊,那七年前那个孩子……”他嘶了声,“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有些无力,而这种无力并非对维景道人本身,更多的是对世事难料的感慨。
谁能想到,宋柏劳最后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我缓冲半晌,道:“没事,知道就知道吧。花盆还在您那里吗?”
“在在在,好好供着呢,你放心。”
我让他有事打我这个电话,又嘱咐他千万别把我联系他的事说出去。
他起初有些为难,最后想到个妙招:“那我就闭口不答吧,谁问我都不开口,也不算破戒了。”
谢过他后,我挂了电话,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我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相大白,猝不及防,倏忽而至,没给我一点心理准备。
不过对宋柏劳来说应该也没差吧,可能他还要觉得庆幸,庆幸我没有生下孩子,庆幸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不该出生的存在。
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点点……一点点难过呢?
拿出那张旧的手机卡,我踌躇着,最终还是抵不住内心的求知欲,将它重新插入了手机。
一开始并没有动静,大概过了十几秒,信息雪花一样纷至沓来,手机震了足足两分钟才停下。
有垃圾短信,梁秋阳的信息,道长的信息,也有……宋柏劳的。
指尖悬停在红点上方,最终还是按下。
【根本没有什么别的alpha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七年前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宁郁,回我电话,告诉我你在哪里。】
【你要逼疯我吗宁郁?回我电话,求你回我电话……】
只来得及匆匆扫了眼最后几条信息,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我一看竟然是宋柏劳的来电,吓得直接没把手机砸了,手忙脚乱给关了机。
也不知他是正巧打过来的,还是这几天一直不间断地在往我手机上打。
我有些头晕,揉了揉额角,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视线猛然一模糊,玻璃杯脱手砸到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蹲下、身缓了片刻,感觉好了很多,正要起身,鼻头一热,我错愕地低头,米黄色的瓷砖上已经滴上了点点血迹,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