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四天后(上)(2 / 2)

盲盒十三拆 桃发子 3525 字 6个月前

祁钰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气氛已经如此暧昧了,为何非要扫兴?

但他当时是真想跟盛南滚床单,精虫上脑就随口答应了。那晚的体验好极了,折腾到了快凌晨,跟什么销售教练都不同,盛南的身体带着一种青涩的霸道,让他停留在顶点,情-潮久久不退。

恍惚间,他又好像听见盛南对他说了什么,可还是没记住。工作数据档案可以一字不差倒背如流,到了谈感情的时候,他就特别健忘。

现在回想起来,跟盛南还是过了挺长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段时间他也不想找别人了,就只拥有彼此,甚至萌生出了一种依赖。

打破这个平衡的是祁钰。

当时总公司空降了一个新领导来管理二级市场事业部,那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成熟男人——吕业。

吕业三十出头,算是这个职级非常年轻的领导,而且从外表上就跟那些大腹便便的地中海老头不一样,永远是西装革履,优雅得体。

工作上的从容着实给人加分,压力是人人在岗位上都会有的,但他从不转嫁高层施加的压力到下面,沉稳的性格让下属更加安心。

祁钰与吕业共事半年,深深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成年人的关系无需捅破,甚至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就能散发信号。

吕业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也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们在工作中一上一下配合得恰到好处,在床上也是一上一下做得畅快淋漓。

当你的伴侣有了其他人,即便是蛛丝马迹都能让人发觉,更何况是明目张胆的吻痕,和无比露骨的聊天记录。

盛南大发雷霆,砸碎了十几瓶特意从酒庄运回来的红酒。他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盛南,学弟永远是温柔的,替他着想的。

祁钰吓坏了,哭着说道:“别人跟我提出交往的,我怕麻烦,早就再也不见了。可你不一样,我还会见你,会跟你上床,我还是舍不得你,所以别逼我好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爱上了别人?我可以跟你分手,也不会纠缠你。”盛南情绪崩溃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抖着低沉的嗓音说道:“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

“我难道不爱你吗,我没骗过你,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祁钰知道自己自私,但生活方式和性格已经形成了二十几年,他无法为了一个人改变,不管他有多爱这个人。

盛南摔门走了,他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尾,可没想到,半年后盛南又出现在他面前,那是母校在燕城举办的一次自发型校友会。

聚会在金融道一间有露台的餐厅,他靠在栏杆上刚刚拒绝了一个人的搭讪,一杯香槟递到了他面前。

“好久不见。”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祁钰点点头道:“好久不见。”

原来盛南通过公司举荐,现在在清文大学金融系和香江大学联合办的MBA就读,为期两年。

盛南像一只稳步上升的股票,变得更加优秀了,而且可预见的前途一片光明。

“要不要去开房?”盛南这次直白地问他,又道:“我们这次不论过去,不问明天,只活在眼前好不好?”

这也许才是他们之间最稳定最长远的关系。

果然,这种微妙的关系坚持到了他快三十岁,连吕业都结婚生子了。

祁钰叹了口气,一定是飞机上睡多了,他才会想起那么多往事。

他擦着头发,一头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盛南还没进屋,可能在收拾东西,也可能在客卫洗澡,都无所谓了,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时差原因,天还没亮他就醒了,睁眼一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才四点半。

清醒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沐浴液的香气,混着一股淡到几乎闻不出来的烟味儿。

盛南睡前一定是去阳台抽烟了,他记得以前抽得没这么凶。

“醒了?”可能是他微小的动静吵醒了枕边人。

他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儿吃的?”盛南捋了捋他额前碎发。

“才凌晨四点半。”

“你饿了,我就去做,不管几点。”

祁钰往他怀里钻了钻,说道:“别走,让我就这么抱一会儿。”

盛南搂紧了他,说道:“这么大了还撒娇。”

“我没想到你来给我过生日,我以为今年就算了。”上次和好之后,每年今日他都会推掉其他应酬,与盛南过生日,这已经是个习惯了,只是今年春节他陪父母去A国看舅舅,虽然他提前回到燕城,特殊时期也没想着盛南还能来。

这一来,还就走不了了。

“只要我还在,就不会算了的。”盛南吻了他的额头。

等祁钰再起床,已是一身大汗,面带红潮,他摸着腰心道,大了一岁体力怎么就跟不上了。

洗澡出来,盛南已经做好了早餐,面包烤好抹上了黄油,他一边擦头一边说道:

“我箱子里有草莓味的creamcheese,昨天忘了拿出来,不知道坏了没。”

盛南还在厨房拿餐具,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小圆盒,说道:

“箱子昨晚都收拾好了,抹黄油的你放那我吃,我再给你烤一片抹creamcheese。”

祁钰喝了一口咖啡,同样都是用胶囊咖啡机,但盛南泡的味道就是好得多。

他翻看着手机,处理工作群的事务。他这些年干得不错,已经升到了直接向分公司老大吕业汇报的职级。

在群里没说两句话,吕业就打了进来。正巧盛南端着盘子过来,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吕总,嗯,我回来了。”

盛南听到这个称呼,捏着盘子的手指泛了白,本就严肃的薄唇也紧绷了起来。

祁钰认真听着对方交代工作,时不时点点头说知道了,他没说被强制隔离,吕业便提到了复工延迟的事情,他问道:

“那我组里做的定增项目还如期上会吗?”

吕业直白地说不会,没给他一点遐想空间,看来大概率是黄了。

他捏了捏眉心,无话可说。

吕业安抚道:“我知道你为了这个项目搭进去很多时间调研,但现在情况特殊,今年预计会波及所有的行业,在这种情况下公司不能冒太大风险,何况现在股市什么时候开盘,开盘后会怎么样,都是未知数。”

领导说得没错,定增不是一锤子买卖,要是解禁之后跌得一塌糊涂,他也得负全责。

“知道了,我服从您安排。”

吕业没急着挂电话,反而关心他道:“好不容易陪父母出去休假??,早知道让你在A国多留几天。”

“没事,我还有两个精准扶贫的项目要看,本来就是去年没时间做遗留下来的,正好现在安排时间过方案。”祁钰一早体力消耗太大,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你就是闲不住,给你放假你也不领情。”听筒那边的风噪突然加大,吕业应该是换了个地方打电话,对他说道:

“一礼拜没见我,想不想我?”

恐怕要不止一礼拜,祁钰说道:“我们至少还有十四天见不到面。”

公司只通知延迟一周,吕业问怎么回事,他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吕业有些担心,问需不需要过来看他,或者家里缺什么短什么。

他回绝了,道:“你别来,也进不来,都被封条封了,应该会有物业员送吃的,你别担心,我待会儿在业主群问问。”

“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给我。”

家里很安静,吕业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是那么清晰,盛南抹好了面包,“咣啷”一声,餐刀掉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吕业也听到了响动。

祁钰瞪了盛南一眼,说道:“我勺子掉了,明天电话会议见。”

挂了电话,祁钰抢过盛南手里的面包片,咬了一大口,说道:“嗯,好吃,我在舅舅那天天吃,燕城就没找到这个口味,所以带回来两盒解馋。”

“你上学的时候就每天抹在bagel上吃,早餐就没变过,不会腻吗?”盛南抽了张纸巾,隔着长桌倾身给他擦了擦嘴角。

祁钰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道:“这么好吃,怎么会腻。”

看着他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还有挺翘小巧的鼻尖,盛南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你真是在意想不到的事情上,专一地令人发指。”

祁钰没听到他说什么,低头看着手机,准备在业主群问问,不让出门有没有人能来送食品。

他划着一条条的信息,问道:“冰箱里的吃的能坚持几天?”

“你几乎不吃方便食品,家里没有存货,蔬菜都蔫儿了昨天已经扔了,如果算上冷冻室里的饺子,那就只够我们两三天的量。”

听了盛南的清点,祁钰总算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紧在业主群里问物业员食品供应问题。结果字还没打完,群里就炸锅了,一条条质问的信息蹦出来,还伴随有图片和新闻报道截图,他点开仔细看。

一张昨夜在小区里拍的照片,是俯拍的120和警察接病人时的情景,他和盛南也无意入镜了,标题是龙台公寓昨夜发现确诊病人一例。

祁钰慢慢抬头,对上盛南那双细长而深邃的眼睛,说道:

“昨天那大爷……”

盛南见他表情僵硬,问道:“怎么了?”

“确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