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裸胸说:“这么大两坨,累赘。”也涂黑。
又看着脐下三寸,总觉得缺点什么,于是戳出两团圆圆的墨点,笔锋在中间勾了条——
“小爷!苏大人到宫门了!”守在宫门口的小内侍气喘吁吁跑进来,隔着殿门高声叫。
太子笔尖一抖,在两团墨点间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直抵纸页边缘。
哪有这么长的……***?他恼羞成怒,转头朝殿门骂:“瞎嚷嚷什么?”
小内侍趴在地面,委屈道:“您不是说,只要一看到人影儿,奴婢就得马上来禀报?”
“哎,清河来了!”太子这才转过弯来,忙丢了笔,将不成样子的春画揉成一团,跳起身左顾右盼,到处没地方藏。最后塞进插着孔雀翎的珐华彩大花瓶里。
他低头整了整衣襟,乐滋滋地快步冲出,忽觉自己举止不够稳重,怕又被苏晏小觑,装模作样清咳一声,当即放慢脚步,姿态端庄地走了出去。
苏晏行礼道:“小爷千岁。”
朱贺霖见他一身织金仙鹤纹样的大红吉服,鲜明可人,衬得露在外面的肌肤愈发皎洁如玉,眼神忍不住在他的面颈和手腕打转,嘴里说:“小爷才不是千岁,是你今天十七岁啦。”
太子招招手,便有宫人捧着托盘上前。
朱贺霖拿起金杯,递给苏晏,十分认真地说:“祝你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多谢小爷。”苏晏笑着接过,本想一口闷了,不料杯底颇深,比看起来还能装,一口没喝完,中间歇了两次气,“这酒清辛甘冽,甚好下口,就是杯子有些大了。”
“这是御酒,叫寒潭香。取自高山寒潭水酿成,因此喝起来比一般的酒要清凉,但是后劲十足,不可多喝。”
“不能多喝,你还给我斟这么一大杯?想灌醉我?”苏晏斜眼看他,白皙脸颊因为酒气泛起一层薄红,雪里桃花似的。
朱贺霖想留宿他的小心思被戳破,讪笑道:“你的酒量我如何不知,除了端午晕车那次,一顿喝个半斤不成问题。”
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酒普遍蒸馏不足,酒精度比后世低,但也禁不住这么一大杯啊,而且不同的酒混着喝,特别容易醉。苏晏心想,待会儿谁再敬我寿酒,我就抿两口,意思意思就好,以免真喝醉了。
“小爷急急召我进宫,说有正经事,就是道声贺,赐杯寿酒?”
朱贺霖说:“除了贺寿之外,还有一件事。你年满十七,行过冠礼了没有?”
苏晏回忆一番,答:“尚未行过。”
“男子行过冠礼,仪制上才算成年。按周制,二十而冠,然而现今多是十六七岁行冠礼的,你今日正合适。”
“可是,不是该由家族长辈为我持礼加冠?我孤身在京,长辈俱在千里之外……”
朱贺霖把嘴凑到他耳畔,神秘兮兮道:“我的长辈借你用呀!”
“哈?”
“我昨天向父皇提及此事,希望他能为你加冠,父皇同意了。一应所需,都已备齐,就差你了。”
苏晏惊道:“天子为我加冠?这如何使得!”
“瞧把你吓的!”朱贺霖大笑。
“如何使不得?今**别当他是皇帝,就当是公……呃,是通家长辈。”他把险些溜出口的“爹”字咽回去,尴尬地想,怕不是话本看多了,胡说八道乱套称呼,幸好没说出口,则否清河还不怄死。又情不自禁地想起话本中夫妻交拜的画面,嫩脸瞬间红成一片。
谁敢把皇室做通家,嫌脖子上脑袋太牢靠?苏晏正腹诽太子的异想天开,见他满面通红,问:“你喝醉啦?”
“我没喝酒!”
“那你的脸怎么比我还红?”
“我我……我热的!这天儿也太热了。”朱贺霖只觉热意一股股涌上脸颊,扯开衣领透风散气,打发宫人去拿冰盆,又对苏晏说:“我差钦天监算过,今日未时是吉时,你就在这儿先用午膳,过后我带你去养心殿——本该去斋宫的,但父皇说了,依你的性情,不会喜欢繁文缛节、大操大办,还是从简,也显得亲切。”
苏晏被他一一安排好了,只得接受,问:“皇爷何时到养心殿,我得早些儿过去。”
“父皇上午下朝后,左右无事,被卫贵妃拉去看小皇子了。”
朱贺霖撇了撇嘴,嘀咕了句:“红皮猴崽似的皱巴巴一团,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看苏晏眼色不对,赶忙笑了笑,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劝过的,对待新弟弟要‘春风拂面’嘛。放心,我只在你面前说心里话,在外头虚伪得很。”
苏晏失笑:“哪有人说自己虚伪的?”
朱贺霖叹气:“本来就是。尤其是面对讨厌的人,不虚伪不行。你看奉安侯,那夜想要搜我的车,我恨不得直接拔剑把他砍了,结果还是强忍脾气和他说话。”
“那次小爷处理得很好,不,应该说是,一针见血,游刃有余,超乎我的预料。”苏晏狠狠夸他,“短短几个月,小爷成长了许多。”
朱贺霖得意:“那是自然,小爷我是个男人了!”
苏晏一时促狭心起,故意上下打量:“哪里是个男人?”
朱贺霖抓住他的手腕,挑衅似的龇牙:“哪里都是个男人!你要不要见识一下小爷的雄风?”
苏晏只当小鬼斗嘴,哈哈笑道:“雄风,嗯,雄风……哈哈哈,将来一定见识,再等个……二三四五年,也就差不多了。”
朱贺霖气得七窍生烟,又要强忍着不发作,表现出成熟男人的风度,再次憋红了脸,悻悻然道:“走着瞧!总有一日,让你见识小爷的厉害,叫你心服口服,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