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喜欢?是我扮得不够像?”荆红追对苏晏的话恍若未闻,伸手从他手背的咬痕处蘸取血迹,用指尖一点一点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他的五官是硬朗坚毅的底子,男装时称不上英俊,做女子的妆容打扮后却判若两人,加上严格训练过的身姿步态,足以以假乱真。此番他脸上未施粉黛,只嘴唇一抹鲜红,衔丹含珠似的,就透出一股异乎寻常的妩媚。
苏晏被这种离奇的美色冲击了一下,“你扮起女人,比真女人还妩媚,但问题关键不在这儿,在于、在于……”他一时没理清思绪。
荆红追接口道:“在于大人不喜欢我?”
苏晏扶额:“我要是不喜欢你,又怎么会非把你留在身边!但这种喜欢,与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话未说完,荆红追的双眼更加幽深炽热。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苏晏推在桌旁圆凳上,主动撩起襕裙跨坐上去。
【此处隐藏3286公里车程,详见作者有话说】
苏晏这下真把他入魔后的鬼畜劲儿怕进了骨子里,趁机挣脱被缚的手腕,皱巴巴的衣衫胡乱一裹,就往门外冲。因为肾虚无力,手软脚软,险些摔了一跤。
门板被人轻叩了两声,小北在外面唤道:“大人,热水烧好了,我和小京这就提进来?”
苏晏猛地刹住脚步。被两个小厮看到他的狼狈样事小,出了人命事大,荆红追此时性情大变,万一六亲不认直接把他俩掐死,这手心手背的,自己找谁说理去?
“大人?”
“大人用完晚膳半个时辰后,固定是要沐浴的。许是打瞌睡了,要不我们先把水倒好,说不定就醒了。”
一条胳膊从身后伸过来,把匆忙找裤子的苏晏拖上了架子床,随即放下帐帘。
小北和小京提着水桶进来,走到屏风后面,把热水倾倒进大浴桶里,倒过几桶沸水后,又去加冷水。如是再三,水温差不多了,摆上棉巾、香皂、花露等一应沐浴用具。
“大人还没醒?要不要叫一叫?”苏小京见垂着的帐帘内毫无动静,小声问苏小北。
苏晏用力推着压在身上的荆红追,示意他赶紧滚蛋。
【此处隐藏1672公里车程,详见作者有话说】
苏晏因为过于震惊,脸上毫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不,内心掀起了狂涛怒浪。
——他被颜【哔】了!就像前世硬盘收藏的那200G精选爱情动作片里的女/优一样,被人【哔】了一脸!
直男灵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侮辱,这侮辱犹胜爆/菊十倍!
苏晏勃然大怒,抄起床头坚硬的彩釉瓷枕,朝荆红追脸上猛砸过去!
大约是体内深藏的潜能,在无与伦比的愤怒下骤然激发;亦或是对方因为震惊与心虚,没有及时躲开。这瓷枕结结实实地命中目标,砸了个四分五裂满堂彩。
荆红追的脑门没事,苏晏的掌心被反弹的瓷片割破了。
他紧捏着滴滴答答流血的手掌,气得浑身发抖。
荆红追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地板上同样猩红的血液,彻底失了神。
苏晏深深深呼吸,强忍住手撕侍卫的冲动——反正人家有神功护体,他想撕也撕不动——黑着脸起身下床,脚步虚浮地绕过屏风,将整张脸扎进了冒着热气的浴桶里。
搓洗时他不慎呛了一口水,咳得惊天动地。
荆红追挨了这当头一棒……不,当头一枕,又受了苏晏流出的鲜血的刺激,逆行的真气猛地蹿入原本的经络,被自然发动的功法推动着,缓缓运行了个大周天。
百川入海,岔走的支流也归于正途,他瞳眸中的诡异猩红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的眼神。
入魔前后的一切,历历在目,荆红追脸色煞白。愧疚、懊悔、自责……无数情绪在心底翻腾如沸,想起对苏大人的所作所为,还有那些肆无忌惮、荒淫无耻的混账话,他恨不得直接往自己心脉上捅一剑,一了百了。
苏晏呛咳完,怒吼:“荆红追!”
荆红追起身,行尸走肉般挪过去,神情僵硬,羞愧欲死。
苏晏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摁住他的后脑勺,直接往浴桶里怼:“给我好好涮!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涮干净!你他妈再不恢复原样,老子要请磁爆步兵杨永信来施法了!”
荆红追整个脑袋驯服地被他摁进热水里,连扇带甩,浮浮沉沉,水花溅了一地。要不是下意识用了闭气功,他这会儿已经在浴桶里溺死了。
苏晏发泄完怒火和体力,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浴桶边的地板上,随即又捂着饱受摧残的菊花含泪爬起来,往荆红追腰间的伤疤处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出去后,他隐隐有点儿后悔。
那伤疤是半个多月前,荆红追护着他滚下陡坡时,被尖锐的断木刺伤的。因为缺医少药,无法及时清洁消毒,伤口发炎化脓,是他亲手给剜了烂肉,敷上一堆不知管不管用的草药,好不容易才治好。所幸没有死于细菌感染。
因为伤口太深,又没有及时妥善处理,尽管荆红追身怀武功,如今表皮也才刚结痂不久,还不知内里什么情况。
他哪里不能踹,怎么偏偏就踹在这处伤口上了呢?万一真把肾踢裂了……
苏晏深吸口气,终于基本上冷静下来。
荆红追长发湿透,披在赤/裸的身上,乱七八糟地往下淌水。他双膝一并,跪在苏晏面前。
“做什么,求婚?‘属下’cao完了,要对‘大人’负责?”苏晏寒声讽刺。
荆红追头也不敢抬,双手在膝盖上紧攥成拳,青筋毕露。他嘶哑而黯然地说道:“全都是我的错,我会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