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说，无论什么结果她都必须要接受。隐瞒没有任何意义，早晚都要面对的结果，并不会因为一时被蒙在鼓里宽心快乐地过几个月而减轻几分痛苦。

年医生继续说：“经过这半个月的悉心调理，傅总的身体确实有好转的迹象……”

傅老太太当即宽了心，长吁一口气坐下来。

可乐子芊依然冷凝着脸不敢松懈，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可是”，她从不相信自己会遇上好运。

果然，年医生接着就捏紧了报告，痛心地道：“可是……”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年医生说话时，乐子芊依然不可避免的心脏咯噔一下。

“傅总的病情实在恶化得太快，好转的速度赶不上恶化的速度，这些调养无异于螳臂当车。抱歉，我们尽力了……”

傅老太太整个人疲软下来，差点坐不稳沿着椅子滑下来，“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不是说只要好好调整就能恢复过来吗，恢复的慢没关系，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还有希望……”

“傅老太太，”年医生摇摇头说：“傅总病情的恶化，我们也是始料未及，抱歉。而且，傅总的各种慢性肾脏疾病已经发展到后期，引起了肾衰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健康肾源，尽快为傅总换一个肾……”

巨大的浪潮涌来，彻底淹没了乐子芊。她在茫茫海洋中窒息，耳朵震耳欲聋嗡的一声之后炸了膛，她只看见年医生嘴唇张张合合的又说了两分钟话，却听不见任何一个字。恶魔的利爪攥紧了她的心脏，心脏为了挣脱束缚而剧烈跳动，每一下都重得能撞开嗓子眼跳出来。

明明已经避免了z国的重伤，但还是发展到要换器官这个地步，难道再怎么努力，命运还是不能反抗吗，那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傅老太太从晕眩中勉强稳住，小心问道：“换了肾脏就好了吗？”

年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这只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如果不断有合适的器官供他更换，也只能维持……三年。”

这个答案乐子芊再清楚不过了，傅修霆的身体不单是肾脏出了问题，上一世他走投无路换了肾脏，好不容易熬过排异反应，另一个器官又开始衰竭。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大型手术，这压根就算不得治疗，只能算是吊住驱壳的一口气。往后余生，他都要在病痛中熬过，过得生不如死，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大型手术，就算后来他突破了极限撑过五年，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多痛苦了两年罢了……

这是乐子芊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即使是在z国遇袭，被暗锏堡包围时，都从没像现在一样，被恐怖的无力感包围、吞噬。

薄茧轻轻摩擦她细腻的皮肤，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暖，乐子芊从绝望的深渊中浮出水面，对上傅修霆带着安抚意味的眼神：“没事的。”

一屋子人都担心得无所适从，为什么偏偏你这个当事人还能如此轻巧地说，没事的。

乐子芊问了个思路完全与傅老太太相悖的问题：“如果不接受换器官手术，只是尽其所能地调养治疗呢，时间多长都没关系，有没有可能，慢慢恢复到普通人水平？”

其生不如死地熬五年，倒不如，狠心搏一把。

年医生与医疗团讨论了一阵，才谨而慎之地回答：“理论上来说是有希望的，只是，按照这个恢复速度，希望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