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湖水清冽,仿佛能见到湖底盘根错结,无数鱼虾栖身其中,其乐融融。
贺灵川看向湖中的巨木。
也就是说,它的根系其实已将整片湖泊牢牢把控,不留一丝缝隙?
这样一棵沉默的神木,平时如何与人交谈?
贺灵川更好奇的是,宝树王如何与敌人作战?
贝迦国十三妖王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妖,靠实力上位。宝树王最为年长,必然有了不得的手段,才能保住这个国家长治久安。
此时谒者正在唱报到场的使节,一会儿是「须罗国使者到」,一会儿又是「赤郡国使者到「,贺灵川听得津津有味。
宝树王寿诞,其他妖国都派使者前来贺寿,据说位置在贝迦西北的须罗国使者,早在四十天前就已经动身,方能如期而至。
各国使节,有的是人类,有的是妖怪,但看起来通常都是气宇轩昂。毕竟是使者,代表本国气度,首先在外表上不能示弱。
妖国就是这样,大路上走一圈儿,什么牛鬼蛇神都能碰到。
贺灵川转头时,恰好听见谒者高呼「山羽国使者到」,下意识看了一眼,目光就是一凝:
这山羽国的使者团当中,居然有一条白色巨蟒!
蟒身雪白,上面有环状斑点,煞是好看。
但这、这跟等陵国的副使、被伏山杀掉的那头巨蟒,的确有几分相似。
不怪他认错。
贺灵川就觉得山羽国的妖王真有意思,明明这个国家盛产猛禽,却让一条蛇妖当使者。
当然这条巨蟒看起来健健康康的,显然伏山还没去找他的麻烦。
这个使团呈上礼物,就进入后殿安坐,贺灵川明显发现它们身边的护卫更多。
官署从他这里得到情报后,一方面加大对伏山的搜捕,另一方面肯定对山羽国的使者加强保护。
宝树王八百岁寿庆时,若是让友国使者在自己地盘上被杀,那真叫奇耻大辱。
现在白云居内看起来喜气洋洋,实则守备森严,若有人敢在这里趁机作乱,恐怕立刻就会被剁成肉泥。
贺灵川今天一整天都没遇到太傅府的人,不清楚伏山是否被擒。
但他心底有种感觉,这人堪比小强,恐怕不会轻易落网。
当然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巨木身上,安保什么的自有别人烦恼。
附近一直有官员交谈,说的都是地方上的、官场上的琐事,他没细听,然而有两人言语中居然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洪承略。
贺灵川心中一动,凑过去拱手道:「两位说的可是洪将军?「
「是啊。」这两人回头一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郎,面生,「你是?」
贺灵川亮出令牌:「我从太傅府来观礼。」
这两人的态度立刻就热情了:「失敬失敬。「
贺灵川拿出的是太傅府专为本次典礼所造的银字牌,既是通行令也是请柬,能接到这个的都是府中的贵宾。
「我家与洪将军有旧,听说他归隐多年又再出山,在鸢国打仗。想请教二位,洪将军近况如何?」
「我们说的就是这个事。「一名官员道,「洪承略又被霜叶国师起用,在鸢国北线支援那个鸢国的降将,叫作什么来着,呃,浔……」
「浔州牧年赞礼?」
「对对,年赞礼!」这官员连连点头,「据说河畔那一仗打得敌人落花流水,鸢***队死伤有三万多哩。」
年赞礼引来那场滔天大水,把赵盼的军营都冲垮了,也冲得鸢军气势全无,不输就怪了。贺灵川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么逆天的手段是怎么使出来的?
那已经远远超出人力所及。如果仗都能那么打,贝迦岂不是所向披靡,世无敌手?
他喉咙有点干,忍不住一声轻咳:「然后呢?「
「鸢国大概吓个半死,派人跟年赞礼议和,结果派去的使者都被姓年的斩了。」这官员道,「我听说,鸢国西边也在打仗,两头吃紧。」
「现在年赞礼打到哪里了?」想起应夫人精心布置的新家,贺灵川心头一紧,」距离夏州首府敦裕还有多远?」
「你知道夏州首府啊?」
「是。」贺灵川点头,「曾随家人去过,是个好地方。」
邯河大败,赵盼这个主帅要担责,但贺淳华那时也在前线,还带着夏州府的精锐。
胜了什么都好说,败了……败了就什么都都跟你作对。
贺淳华前面打下来的基础,好不容易在夏州军民当中立起来的威信,必定大受损伤。
征兵、募粮、搞钱,样样都要加难度。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北方敌人的铁蹄,正在蚕食这位夏州总管的领土。
这种情况下,贺淳华有什么办法守住夏州南部,守住敦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