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压抑太久了,自昨夜得了宋兰舟的恩惠,云裳是一刻都静不下心来。
君梨也是感激他的,但是,她与他之间确实有着巨大的鸿沟。
她无父无母,毫无倚仗,在他没有回应她的时候她确实有过许多的期盼,这会真的看到他回眸一笑,她又裹足不前了,真的是……不敢想。
“他生病了。”云裳低头,有些烦乱的拨弄着指甲。
“啊?”这个答案倒让她吃惊,昨夜不还好好的吗?顶多……撞了一下,不至于那么柔弱撞出病来吧?
“他受凉了,昨夜回去就开始咳嗽,据说咳了一夜。我刚才还没进他们院子就听到那些嬷嬷在说这事,随后他给我药的时候一直在咳嗽,本来他安排了平安来送药的,但是平安一早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的就把这事给忘了。”
“……哦。”
“小姐,您看人家昨夜站在外头那么久,多冷啊,但凡您发个善心肯让他进屋也不至于……”她忍不住抱怨,“他现在屋里没个贴身的人伺候,那些婆子粗手粗脚,平安又是个男的,我看了都心焦。”
“您说您干嘛那么犟啊,犹犹豫豫,畏首畏尾,您要是对他好些他也许就不会生病了。”
“他真的挺好的。哦,对了,他还让我不要告诉您他生病的事,我想他是怕您愧疚吧,只让我跟您说他去应酬了,很忙,得了闲再来看您。”
“是吗?”君梨长睫微颤,盯着盖在腿上的被面,手指不由自主地摩着。
“嗯,他就是这么交代我的,您看大公子多贴心啊,连这个都想到了。”
君梨垂眸,一时无话。
却听云裳又道:“之前他对我们不咸不淡的时候我也挺生气的,可是现在想想他也没做什么恶事,至少没像夫人那样。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中了解元还来帮我们解围,又向您道歉,我觉得他之前那样肯定是有苦衷的,要不这会他找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啊,您说呢?”
昨夜他向她表白的那些话她并没有说与云裳听。
即便没说,云裳这帮衬的劲一点都没少。
“你是不是得了他什么好,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跟个说客一样没完没了。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个意思?”君梨笑着看她。
云裳的表情滞了一下,急了,突然站起来跺着脚道:“小姐您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希望您过的好,有个人真心疼您罢了。您难道还怀疑我的用心吗?若是有异,我云裳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丫头还真急了,君梨赶忙阻止,“我就跟你说着玩,你却这样赌咒发狠,以后我还能不能与你玩笑了?”
“玩笑不是这么说的!”云裳依然委屈,“之前您说要攒银子,我哪次不是熬油点灯的绣到后半夜。您说要想办法逃走,我说过一个‘不’字吗?现在我劝您别离开,还不是觉着大公子对您有了心思,您倒反过来疑我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是白为您操心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跟你赔罪好不好?”君梨看她动了真格,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招手唤她近身,拉住她手道,“别气了,我们相依为命许多年,若还要为这点事争论不休就没意思了。”
是没意思,云裳愣了愣,“嗯”的点头,重又坐下,静默了片刻说道:“我觉着可能是他一直忙着读书开窍比较迟,所以才有今日种种……种种……哎呀,反正就那意思!”
她词穷了,发现做说客也是需要一定本事的。
君梨好笑,“你还帮他找上理由了。”
“本来就是嘛,您看扶光轩的那位……”她朝着窗外看看,放低了声音道,“到现在老大不小了还没个妻房,我听张嬷嬷说他都二十六了,别说妻房连个通房都没有,啧啧,看着模样是好,可就没个女人肯跟他,您说……”
君梨不由的横她一眼,“这种事你怎么能跟那个婆子讨论,以后不许了。”
“不是我讨论,是张嬷嬷非拉着我要说与我听。”
“那以后她说她的,你别搭话,就是听了什么也别再说给第二个人了。”
“嗯!我就说给小姐听。”
“我也不想听,你呀烂在肚子里吧。”
“不,我非要说给小姐听。”
“那我把耳朵堵起来。”
“堵起来我也要说!”
两人就这样笑闹起来,好不欢畅。
坐的太久有些乏了,正想趴下小憩,却听外面响起了嘈杂,隐隐约约有王嬷嬷的声音,“夫人有事吩咐便是,怎敢劳您大驾亲自过来……”
夫人……
方氏?
君梨和云裳面面相觑,暗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