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问的好!”宋念卿抚掌,“你知道为什么要办蹴鞠大会吗?”
宋淑玉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广陵王妃心血来潮,没事想找个乐子呗。”
“淑玉!”方氏低喝。
“哎啊,娘,我就在家里说说,又不会出去说。”
傻丫头,家里这么多人,人多嘴杂,难免有人传扬出去,万一再添油加醋岂不是惹祸上身?
她看出了方氏所想,一指堂下那些婢女道:“娘怕她们嚼舌根啊,反了她们了,卖身契都在咱们手上捏着,要是敢造谣我让她们不得好死!”
方氏叹气,“淑玉,做人要厚道,对待下人亦是如此。”
“我知道,我平时对她们也没不厚道呀。”
“你这孩子……”
宋念卿轻笑,继续道:“这次办蹴鞠大会可不是为了玩,此间大有缘由。我们禹朝实力愈盛,各国来朝,总有很多宴会,宴会中又有各种比试较量,别的不说,就在女子蹴鞠这一块,我们屡战屡败。错了,确切的说我们从未战过,因为禹朝女子深居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蹴鞠自然无从练习。所以每次他国派比武使团前来挑战,我们的女子蹴鞠都是不战而败的,因为无人可战啊,你说可不可气?”
“嗯,可气!”宋淑玉不由的握紧了拳头。十六岁的年龄好胜心切,她父亲是镇北将军,且不论虎父是否无犬女,单从她凡事爱出风头这一点,心底的愤慨油然而生。
“所以啊,我们才要搞这场盛会,把有这种潜力的女子挖掘出来,大加培养,为我们禹朝争光,于个人也是荣耀祖宗的大好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如此……众人听他这般说话,忽然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至于你们刚才所说的衣裳,姑娘们,蹴鞠是一项运动,全场奔跑,战术频现,既要体力也要头脑,如果大家都包裹的那么严实,大汗淋漓,头脑昏聩,是不是很影响你们的发挥?就像你全身燥热心神不宁的时候能把那些精细的花样绣出来吗?”
“而且敌国女子,哦不,友邦女子都是这般清凉装束,我们若是扭扭捏捏各种放不开,在气势上就输了,最后若是我们惨败就会被他国轻视,轻视的结果,日后上升到更高的阶段,边关就有战事,届时你们的父兄就要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甚至性命不保,你们愿意吗?”
“我知道你们中有一部分人并非天生就是奴婢,有的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为父兄获罪而被迫入了奴籍,所以现在就是你们改变自身命运的时刻,走的好否极泰来,走不好继续为奴,对你们而言没有什么损失。而目前要走的第一步,就是着装,不要因为一件衣裳而止步不前,姑娘们,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
“哦,我明白了。”宋淑玉率先点头。
“嗯,那大家都明白了吗?”宋念卿微笑问道。
众人依旧沉默,也不知听没听懂。
宋淑玉直接将绿禾拉了过来,“小叔叔,我们参加,不就是件衣裳嘛,我们穿!我爹在前方杀敌,我们这些女儿家也要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尤其是我们将军府,不能被人家小瞧了去!”
“好!”宋念卿一拍座椅扶手,“淑玉,很不错!小叔叔看好你,你若去了疆场,肯定是位巾帼英雄,绝对不输任何一个男子!”
这顶高帽戴的,让宋淑玉差点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催绿禾赶紧脱去外衫,亮出“战袍”。
方氏冷眼旁观,暗暗摇头。这丫头,两句话一说矜持都不要了,将来可怎么嫁人……
绿禾依然畏手畏脚的,心说小姐你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就要我配合?还是第一个!
半推半就之间,宋念卿已经鼓起掌来,“嗯,果然是四小姐的人,有胆气!”
一边吩咐外面的人取炭火进来。
御风早有准备,一挥手,几个婆子便将七八个炭盆送了进来。
很快房间里的温度噌噌的上来了,宋念卿又道:“大家放心,这套衣裳是在比赛那日穿的,今日我是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平时我们练习的时候是可以穿自己的衣裳的。好了,大家统一着装吧。”
有丰厚奖赏在头顶挂着,早就动心的几个丫鬟开始解外衫了,有一部分人是随大流,见有人行动跟着效仿。还有部分扭捏的要么在宋念卿的目光下迫不得已,要么就是被那几个送炭盆的婆子直接扒了。
云裳属于效仿者,她从小被卖入君府,那时候君千里是个校尉,常在庭院里耍刀弄枪,最后又是战死的,连尸骨都没有找到,所以她理解边关将士的辛苦,听了宋念卿那一番话便不再执拗。
“站好,抬头挺胸,目视前方,莫慌莫怕!”宋念卿走下堂开始训话,“与国竞技,仪容不容小觑,这是陛下的天恩,也是你们的福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要相信,身为女子你们也是栋梁,也是大有可为的!”
“对,小叔叔说的对!”宋淑玉让绿禾做表率,站的直直的,其他人见此仿佛得了勇气,跟着照做,于是那些抱臂的人都不好坚持了,慢慢的放下来,红着脸挺起了胸膛。
宋念卿轻咳了一声,到每个人身边转了一圈。
“胖了,去。”
“太瘦,去。”
“背有点驼,去。”
“颈下有疤,去。”
“太黑,去。”
“尚可,留。”
“凑合,留。”
挑了一圈下来,能留下的大概有二十个人。李管事一直跟在他后面划着名单,一丝不苟。
最后,宋念卿看着纸上的勾勾叉叉,心里十分失望, “差的那两个人来了没有?”
“还没有。”有人回道。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吧,等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