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飞快的旋转,随即“哎呀”一声,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丢回箱子,合上,好似烫着了一般。血气上涌,脖子以上全是红的,无以复加。
“哈哈哈哈……”宋念卿在旁边大笑,一边拍着箱子好不开心。
臭家伙!她恼羞成怒,“你……你下流!”
欸?他可是有言在先,是她不听的。宋念卿喊冤,“与我何干?这不是你的陪嫁吗?”
“你胡……”最后一个“说”字未出口,心中忽然了然。胭蔻!这些箱子都是胭蔻给她准备的!
哦……出嫁前胭蔻笑着要给她开箱看那些见不得人的“宝贝”,她害羞不肯,原来是这样的物件。
偌大的箱子,里面肯定还有很多稀奇古怪让人难以启齿的玩意儿。
红烛会不会也看过了……
顿时觉得这个姐姐很不靠谱。“胭蔻怎么……怎么放这个东西,不是对神佛不敬吗?”她捂着脸,小声抱怨。
“傻瓜,这是欢喜佛。”他却不以为然,侃侃而谈,“阴阳和合,男女双修,以欲制欲,此乃无上的境界。怎么?堂堂君氏后人,你没读过佛经吗?”
什么男女双修,以欲制欲,听都没听过。佛经不是教人向善,战胜欲念吗?君梨腹诽,没脸再说,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想想问题尚未解决,她坐在窗畔,背对着他道:“要不我让红烛来给你找吧。”
屋内炭火正旺,一床被褥暖不了两个大活人,大半夜的还要加一床?这让红烛知道得笑多久,御风更是……宋念卿想想都要捂脸。
“找什么找?都找遍了,估计给她搬厢房去了。臭丫头,从没见她这么勤快过,吃饱了撑的!”
“那怎么办?”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得解决问题啊,算了,她去要吧。
正要开口却听他道:“没事,房间里这般暖和,我不还有氅衣嘛,凑合一晚,明日我让她全都给我搬回来。”
这样好吗?……但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君梨看着自己红木床上那条厚实的被子,总不能一分为二吧?唉,终归是鸠占鹊巢,让他无处安寝了。
“我还是去问她……”
“不可!”他大跨步过来,极其认真的说道,“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你知道吗?”
“……”这跟尊严有什么关系?大冬天的,难道男人都该抗冻?
他说他耐寒,在边关尚且不惧,何况这是家里,有炭火一直烧着哪里会被冻着?又催她赶紧去沐浴,说用热热的水泡过,夜里手脚就不凉了。
嗯,倒是个好主意。以前住在望舒院的时候可没条件日日沐浴,王嬷嬷会骂的。
“我那件狐裘也给你,正好垫一件盖一件。”她忽然想到。
“嗯,可以!”这次他没拒绝。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和衣躺在罗汉床上了,身上盖着他那件狐裘氅衣,底下除了原有的一层薄棉什么都没有垫。莫不是着急睡觉忘记了?
她赶紧去找,居然没有找到。奇怪,进门的时候明明是脱下来放在木施上的……
想要叫他去洗漱,看他睡得正香,也不忍打扰。算了,就这样吧。
当下熄了烛火,脱了外衣钻进被窝,惊觉里面是温的,手一摸,身下是毛绒绒软乎乎的皮毛。咦?这是……
西窗上有淡淡月光投射进来,依稀看到自己的白色狐裘铺在身下。但是……也不可能自带温度呀。双腿伸展,并没有触碰到汤婆子之类的东西,仔细一想,唯有一个解释,他给她捂的。
细心若此……
以前云裳也曾这般待她,想不到如今还会有人为她暖床,心里忽的涌出一股暖流。
探身望去,她的床与他的相距不过两丈,中间隔着一道屏风。隐约看到有个人影横卧在那里,跟刚才一样侧身面向墙壁。鼾声迭起,气息沉沉,不算吵人。
真好,有他在屋里,感觉特别的踏实。她闭上眼睛,手暖脚暖,尤其是心里,火热的紧。
半个时辰之后,宋念卿突然睁开了眼睛。
屋里暗了,月色清冷,疏影重重。不远处有零星的红光,忽明忽暗,是炭盆里的火。再往里看,丝质梅花屏挡住了他的视线,那里灰蒙蒙的,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是她的声音,她睡着了。
他心里有事,睡不踏实,想着晚上和怀王说的那些话,那些事。
七日之后,他们要去药香居逮一个人。
他推测那个人与先太子的死有着莫大的关联。
先太子元瑛乃是先皇后所生,春秋正盛,于一年前心悸而亡,此前毫无征兆。同他一起陨落的还有怀王的嫡子元颉。
今日怀王说的那句“元琰和你只能活一个”并非危言耸听,陛下疑心甚重,有人若对金吾卫下手,必然犯了他的大忌,所以他派怀王过来调查。
说到怀王,此人颇有才干,深得陛下信任。作为元琰的叔叔,与他宋念卿本无交情。先前元璟瑶看中了他,所以在与方之孝兄弟有纷争的时候这位王爷出手放了他一马。如今事关陛下的威严,事情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他现在已与元璟瑶闹翻,怀王更没有理由帮他。
所以审时度势,他抛出了一张紧要的牌,这张牌涉及了怀王的亲生儿子元颉。
怀王子嗣单薄,元颉是他唯一的儿子。人到中年突然丧子,且这个儿子还死的不明不白,他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只是元琰要吃些苦头了,滞留宗正署在所难免。
还有广陵王府书房着火一事,扑朔迷离。王府门口的金吾卫被袭确是他的羽卫所为,本意是想试探一下幕后之人的反应。果然,那人的速度很快,羽卫才发起总攻书房就出事了,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事情很明了,那个藏在暗处的人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所以元琰查抄阁楼后的第二天,朱骋就出马了,目的是让他无法靠近那些箱子。待他作势硬抢之时,那人又先他一步,纵火灭迹。
很好,虽敌暗我明但脉络清晰,那个人还活着!他不想被人勘破身份,不遗余力的阻挠自己的计划,但也因此露出了马脚。
现在要破解的是,谁通知的朱骋?元琰抓走了宋枫煜,其家眷被困家中,消息是封锁的,是谁给朱骋报的信?说的那般精准细致……书房的火又是谁放的?那么快捷及时……
只有揪出这些人,他才能更接近那个人。
另外,白日在巷子里偷袭他,妄图用毒箭伤他的人是谁?那人以为毒倒了他,转而锁定了君梨,显然是想要看她身上的那个蝴蝶印记。
君千里?是他吗?
……
君梨是他的女儿,她的身世他一查便知,而且她的样貌与小时候相差不大,他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辨不清了?非要看那个印记才能确认?
不,不应该是他!
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