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齐王听得眉头微皱。
搁下笔,轻吹几下刚写完的信,将它交给候在一旁的白尘,“让人把信送回京城,交到魏王手上。”
吩咐完,这才起身走到帐外,朝前来禀报的人沉声道:“带本王前去看看。”
“大哥,我也去。”
陈明月嘶哑着嗓子开口,朝齐王凑近一步。、
听着她嘶哑的声音,又看了眼她脖子上未消的指印,齐王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大福爹,你先把刀放下,别激动。王爷烧尸也是逼不得已……”
“让我不要激动?你们让我怎能不激动?
我的村子,我的爹娘,我的婆娘和孩子,全都没了,都没了啊!他们连个尸首都没有。
我来的时候还能听得地底下传出哭声,他们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救救他们?
我们三山村二百多口性命啊!他们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救?为什么?
本来我还能见上我儿大福最后一面,你们却一把火给烧了,你们,你们……凭什么啊?呜啊啊啊……”
“就是啊,凭什么把他们都烧了?奶的孙儿啊,奶只剩下你了,结果……
呜呜呜……连你也没了,连个尸体也没给我老婆子留下。
苍天啊!独留我一个老婆子,你让我怎么活啊?
呜呜呜……”
陈明月和齐王赶到时,一男子正持刀和几个衙役对峙,神色绝望而癫狂。
其中一个衙役腰间上只剩下一把刀鞘,那男子手上的刀,很明显是趁那衙役没注意给抢了去的。
大顺斋的掌柜在一旁劝说,却引得他越发激动。
地上还有一个同样满脸绝望,捶地痛哭的老妇人。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中,也有不少哭红着眼,气愤的诉说着亲人被烧,连个尸体都没留下的伤心。
他们大多是距离镇上几十里外村子的村民,都有亲人在镇上做工。
地动发生后,见亲人迟迟未归,心感不妙,顾不得安顿好家里便匆匆来寻人。
结果人都寻不到,很有可能是被烧了。
连哪一捧灰是他们亲人的都不知道,他们怎能不气?
“王爷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围着的人群回头,立马让出一条路来。
陈明月跟着齐王穿过人群,一步步朝持刀男子走去,明显看到他颤抖的身体带上了慌乱,还悄悄的后退两步。
“王爷?你是王爷?就是你下令把我孙儿尸体给烧了?”
正走着,原本瘫在地上痛哭的老妇人突然起身,十指成爪,气愤的朝齐王伸手,面上狰狞。
儿子多年前被征去死在了战场上,儿媳也饿死在旱灾那一年。
独留她和老头子带着唯一的孙儿长大。
长大后的孙儿,前不久才好不容易在镇上找了份活计能养活她和老头子。
可现在,老头子为了救她被砸死了,唯一的孙儿也被东家证实被砸死了,连尸体也被烧了,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她恨啊!
生无可恋的老妇人面色狰狞的朝齐王抓去,把没能见上孙儿最后一面的过错怪罪在齐王身上,想以此宣泄心中的悲痛和愤恨。
“王爷,小心!”
白尘及时护在齐王身前,抓着老妇人的双手把她制住。
“啊!啊!还我孙儿!你还我孙儿!”
老妇人被制住,赤红着双眼大喊,随后低头,狠狠的咬在白尘抓着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