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和侯夫人都愣了一下。
侯夫人立刻回神,横眉倒竖,冷声道:“婉姐儿是我谢家正经女儿,可不是什么谁都能欺负的表姑娘!府上还有人敢苛待了她不成?”
这话不假。
下人们看碟下菜乃是常态,谢家自然无法避免。可谢家规矩摆在那儿,谁也不敢真克扣了谢婉的份例。
任如萱听她毫不客气地发火,心里知道她说的是当年任家亏待谢婉一事,面上自然也不好看。
“从前世子还在时,邈哥儿吃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最好的?缘何我家婉姐儿只配穿棉布?”
姜蜜浅笑,不急不徐地解释:
“夫人爱女心切,我们自然都是理解的。您是婉姐儿生母,我们也是婉姐儿的家人,如何能亏待她?婉姐儿穿棉布,不过是因为她前些日子起了疹子。罗衣轻薄,却容易贴身。府医说这对伤处恢复不利,我便叫下人连夜扯了细棉布来制成里衣,而后揉搓浆洗好几遍,才给婉姐儿穿上。倒是不想竟让夫人误会了。”
任如萱有些怀疑,看向怀中谢婉。见女儿点头,她顿时有些不自在。
片刻,她收敛神色,提出今日真正来的目的:“今日是婉姐儿生辰,我想带她去黄家住上几日。”
侯夫人只觉此人荒唐至极。
“那黄家是你现在的夫家,我家婉姐儿又不是没地去,非得去黄家找不痛快不成?”
她是万万不可能让任如萱把人给带走的。
万一她又像当年那般把孩子带走之后不肯还回来了,他们倒是能上门去把婉姐儿抢回来,可小姑娘心里该怎么想?没得给人平添伤痛。
“我是婉姐儿母亲,难道我还不能把婉姐儿接走几日吗?”任如萱愤愤开口,活像谢家怎么了她似的。
“婉姐儿姓谢!是我谢家的闺女!由不得你把她带出去!”
二人声音骤然拔高。
谢婉看着祖母和母亲吵架,一张小脸吓得煞白,两眼汪汪便哭了出来。
“婉姐儿。”
谢婉看看因争吵面目有些狰狞的任如萱,又看看横眉立目的侯夫人,心中害怕极了,下意识便往温和可亲的姜蜜身边跑。
姜蜜怜惜地揽住她,轻声慢哄。
任如萱见女儿挣开自己去和姜蜜亲亲热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含着眼泪质问道:“婉姐儿,你是在怪娘亲吗?”
谢婉下意识抖了一下,将脸埋在姜蜜颈窝,拼命摇头,眼泪更加汹涌。
姜蜜摸着她的脑袋安抚,轻声道:“任夫人,叫我谢家女儿住到黄家去,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不若这样,夫人在府上多留几日陪婉姐儿可好?”
任如萱一怔,下意识道:“我如何能住在谢家?”
“既然夫人不愿,那也不能怪我们拘着婉姐儿让你们母女分离。”姜蜜淡了神色,只是对上谢婉,又温和起来。“阿婉,我们去找三叔玩可好?三叔叔给你准备的生辰礼都还没给你呢,听说都是些稀奇的西洋玩意儿,阿婉想不想瞧?”
谢婉抱着姜蜜,低低应好。
任如萱见姜蜜要把女儿带走,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地怒吼:“你要把我女儿带去哪儿?”
侯夫人一掌拍在桌上,“这儿是宁安侯府!由不得你放肆!”
片刻,她稍缓语气,道:“元娘,你带婉姐儿先下去。”
姜蜜应是,拉着满脸泪痕的谢婉往外走。踏出门的瞬间,姜蜜余光瞥见有一片眼熟的衣角从走廊尽头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