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除了太后,还有谁会看不惯何淑妃?还有谁会恨不得她去死?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要那些人给他的竹儿陪葬!
皇帝手执长剑,横眉冷目,气势汹汹。在他跨出长乐宫门的那一刻,却见到谢知让和韩瓒双双等在门外。
“陛下。”二人对着年轻的皇帝躬身行礼。
皇帝却是没搭理他二人,拔腿便要往仁寿宫去,却被韩瓒生生拉住。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韩瓒高声问道。
皇帝没说话。
“陛下拿着剑,是要大晚上的去仁寿宫砍人吗?”
“是又如何?”皇帝忽然发出一声怒吼。
韩瓒顿了片刻,声音带着一股出奇的冷意,“陛下,证据呢?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太后做的?是陈家做的?”
“除了她,还有谁?”皇帝回身看着自己这两位先生,神情悲愤,“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朕是天子!难道还杀不得人吗!”
“当然杀得。”韩瓒冷声回他,“可是杀了之后呢?”
“陈首辅乃三朝元老,便是曾德清还在时,他在内阁的地位也不比他低多少。您毫无证据便杀了他的女儿,陛下可有想过陈大人在朝堂上会如何刁难您?”
“更别提陈家经营多年,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即便当初您和废太子斗法,也没从曾家入手。您以为,凭您如今的实力,能斗得过陈家吗?”
“而且无论如何,太后也是您的养母。陛下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一个亲手弑母之人吗?”
“您今日去仁寿宫杀了人,明日便该有万千学子大臣跪在宫门外,痛斥当今陛下不仁不孝,德不配位!”
“届时,各路人马蠢蠢欲动,藩王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那这天下就等着大乱吧!”
皇帝听着韩瓒一句句质问,脸色瞬间煞白,一步步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崩溃地呐喊:“朕的竹儿死了……朕要这皇位有何用!要这天下有何用!”
谢知让冷眼看他,忽而道:
“陛下是该为心上人报仇。去吧,臣替您开路,您什么都别管,去把太后杀了吧。”
“不,一刀杀了她都太过便宜她了。这样,臣将自己的绝学凌迟之刑教给您,您去把她一刀一刀片了,泄泄火。”
“去吧。”
“谢知让!”韩瓒瞪了他一眼,“你撺掇什么呢你!”
谢知让冷笑着开口:
“陛下都说了,这皇帝做得没意思,那便去杀人好了。今日杀了太后,明日便被人从皇位上拉下来,然后死人一样看着陈家耀武扬威。”
“陈家死了个女儿又怎样?他们当初能挑你,就能挑别人。反正先帝留下的儿子那么多,总能有一条路达到他们的目的。”
“您就和死去的淑妃,还有不知是儿是女的孩子,一起在地底下看着他们长寿百年吧。”
“多痛快。”
皇帝闭眼,干涸的眼眶再次有泪水喷涌而出。他踉跄了一下,沉重双腿无论如何都再迈不出一步。
“哐当——”一声,皇帝手中的长剑应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