猊哥儿打了个呵欠,在姜蜜跟前翻了个身子,一下扑进她的怀里。
姜蜜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猊儿,是要抓一样东西,不是要阿娘哦。”
谢知让也蹲下来,拎着猊哥儿的衣裳把人从姜蜜怀中给拉了出来。
猊哥儿扭头看了谢知让一眼,眨眨眼,抱住谢知让的手,又栽回姜蜜怀中。
侯夫人笑得温和,“也好也好。咱们猊哥儿抓了爹爹娘亲,说明猊哥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
老夫人年纪大了,那就是有子有孙万事足,只图一个家和万事兴。
“菟儿猊儿,快到祖奶奶这儿来。冉姐儿也来。哎哟,好孩子好孩子,都是祖奶奶的好孩子。”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之时,忽而有丫鬟来禀告,说是天使前来。
姜蜜愣了一下,跟着谢知让一起接见天使。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宝。一见姜蜜和谢知让,他便恭恭敬敬给二位行礼。
“公公快起。”姜蜜连忙道,“公公今日前来,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李德宝笑得殷勤火热,抑扬顿挫道:
“谢夫人,谢太师,老奴今日过来,是代皇上给您二人贺喜的。今日是两位哥儿姐儿的周岁,陛下不方便出宫,便命老奴带了贺礼过来,为哥儿姐儿添点福气,希望他们健康无虞、平安喜乐。”
“老奴出宫时,正正遇上了瑞王殿下。殿下说,他本是想亲自来给哥儿姐儿贺周岁的,无奈他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便命老奴将贺礼一并给带来,祝哥儿姐儿顺遂安康。”
姜蜜没将此事告诉皇帝,便是怕他心中伤痛,却不想他竟记得菟姐儿和猊哥儿的周岁,还命人来贺礼。
对待先生的孩子,他都这般上心。对于自己那胎死腹中的孩儿,怕是更加介怀吧。
姜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浅笑,“多谢陛下和瑞王殿下的挂怀,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她犹豫片刻,低声开口:“回宫以后,还烦请公公让御膳房做一碗四喜甜汤给陛下吧。喝了它,陛下心情能好些。”
李德宝躬身应承,心中暗想,这位谢夫人果真是同陛下亲近得很,连陛下爱吃什么都一清二楚。
其实方才这话,姜蜜不该说。
皇帝如今贵为天子,所有喜恶皆不得为外人所揣摩。只是皇帝待她们依然亲近,姜蜜忍不住心疼他罢了。
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
夜晚,宁安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他沉默着叹了口气,悄悄起身去了院子里。
月色如水、如霜,洒在地面上,白亮一片。
他抱着清晏剑坐在冰凉石凳上,仰头看着那一轮明月。
今日菟姐儿毫不犹豫地扑向清晏剑,倒是让他想起了许多被刻意忘却的往事。
铁衣金柝,吹角连营。刀光剑影,沙场点兵。
宁安侯叹了一口气,低头将宝剑轻轻拔了出来。
宝剑出鞘,带着清脆的铮鸣声,直震得人心头发麻。锋利的剑身带着肃杀之气,那是用成千上万鞑靼人的鲜血浇铸而成。
鞑靼……
宁安侯看着清晏剑上自己的倒影,再次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