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后者,那便要想好处理的方式,不能扩大,否则如今来之不易的局势会毁于一旦。”
霍光闻言一怔,一想起太子那个人,他脸上的怒火就稍有平息,洛青阴沉的脸色同样缓和了许多,两人都感觉可能是自己当局者迷了。
“子政公所言极是,是光的疏忽,太子的性格,唉,这是迟早的事,如今天下义士众多,他不作收敛,迟早是要自食恶果的。”
能让洛青三人都摇头叹息的太子当然不是一般人。
刘询是个很稳重的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很少表现出来,正相反,他在民间属于仁慈那一类的君王,被人称作“小太宗”、“再世孝文”。
许平君同样是相当温婉贤惠的淑女。
结果这两人生出来的儿子,性格完全不像两人!
这位太子因为出生在新春,刘询为他起名为贺。
刘贺性格暴躁,喜欢与人争斗,获胜了就欣喜,失败了就生气,甚至动辄打骂,一般人哪里有精力去做这种事,他却乐此不疲。
对待臣子和属下官吏就像是对待牛马一样,动辄打骂羞辱,直到臣子痛哭流涕,谦卑到极致的时候才会罢手。
而且他不是乱打骂,而是看人下菜碟,愿意服从的给好处不愿意服从他的都被调离了太子宫。
他不像是在选择臣子和属下,而是在训狗。
刘询对自己的嫡长子自然是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寻找来各种大儒高士教他读书,刘询身体力行践行霸王道兼之,所以不仅仅教他读儒家经典,还教他刑律之道,为君之道。
刘向当初是他的刑律老师,但是这位太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邪性。
刘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改良的刑律,他轻而易举的就能掰回去,把刘询教给他的为君之道融入其中。
刘向的评价是,这位太子应该生在法家大兴的时候,或许和韩非子、李斯等人很有共同话题。
最后刘向直接向皇帝请辞,因为他负不起教坏一国储君的责任,刑律家小门小户
,不像儒门家大业大,担不起这位大神。
太子这种性格,招惹仇家才是正常的,有人不堪其辱反击也是合理的。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从眼中看出了一些隐忧,储君不稳,乱象必生。
三人匆匆离去,刘向和霍光去办皇帝交代下来的事,洛青则回了太学之中,太学祭酒是他目前的主要工作。
刘询自然是直奔太子宫中,太子受伤这样的大事,整座皇宫都忙碌起来。
如今的皇宫得益于刘旦的前人栽树,刘询后人乘凉,比先前煊赫恢宏了许多,刘询骑马尚且走了一刻钟才出了皇宫,往专门为太子宫修建的宫殿而去。
一到太子宫就能见到走进走出的宫娥在忙碌,所有人脸上都比较苍白,眼底怀着深深的恐惧,与先前去禀报消息的宦官别无二致。
刘询走进殿中,便见到太子身上裹着白布正躺在床上,脸色有种失血的苍白,甚至红润之下带着些许的灰白,一看就是受伤颇重。
皇后许平君正坐在屋中,她今岁三十余,体态得宜,比起后宫中新纳的美人自然不如,但端庄雍容华贵,不愧是大汉的皇后现在垂首暗自落泪,看的刘询一阵心酸。
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他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刘贺,但还是要保住刘贺太子之位的缘故,子凭母贵到这种地步,刘贺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见到刘询出现,许平君擦擦眼泪行礼,刘询把住她的柔荑,皇后便泣泪道:“陛下,贺儿如何便落到如今的局面呢?”
刘询酸楚道:“皇后莫急,我已经让御史大夫刘子政去查了,想必很快就能得出,结果,不论是谁伤到了太子,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许平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她是刘贺的母亲,更是清楚刘贺的性格,她更怀疑这件事是刘贺的错。
外间,太子遇刺的消息渐渐传开!
太子贺性暴爱刑,酷喜法术,多猜常疑,上以宽恕释宗家,太子曰:“君主以刑制天下,此秦皇所以操生杀利器,予取予夺之因,大汉重儒,儒生好言古语,言则先贤,语必洛孔,无能无力,专恶皇权,宜当弃之。
父皇重刑律,天下咸安,然尤有不足,法网不密,刑罚不重,威慑不力,是故天
下有凶徒,朝中有逆臣而天下人心不服是也。”
上怒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刑罚,用秦政乎!秦政暴虐,二世崩殂,戾帝用之,身死政亡,尔天性性邪,故用儒法和之。
呜呼!
乱我家者太子也!”——《汉书·孝宣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