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中,地间有暖龙铺地,烧的通红的炭,置于火盆中,腾腾而起的热气笼在殿中,曹睿等一众君臣着单衣欢饮美酒,畅享可使人发热的鹿肉,舞姬于殿中翩翩起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曹睿大声笑着饮下酒冲着殿中一个颇为儒雅的男子道:“王叔,朕听闻先汉时,东阿穆侯辄为汉文帝作赋,以贺天下,您是如今天下的文宗冠冕,时值大雪,如此美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王叔可否为我大魏作一首雪赋,赞扬我大魏昌盛呢?”
曹植没想到曹睿有此之念,稍一沉吟便应下来,如此盛雪美景,他早就想要吟咏一番,“陛下且饮酒,臣思索片刻,便为陛下献上《大魏长安雪景赋》。”
殿中又是击缶欢腾,簌簌大雪、醇香美酒、娇柔美人、文华诗赋,这世上又有什么比这还要醉人的呢?
在雪中行了多久呢?
没有人知晓,只知道太阳升起又落下,只知道大雪落下未曾融化过,越积越多,洛氏迁往白山黑水间,但此刻的辽东处处尽是白山,银装素裹不足形容,唯有白茫茫一片最是恰当。
“嘶。”
冰冷近乎僵硬的手握着略有些烫的兔腿产生了宛如针刺般的疼痛,使敢战士忍不住将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兔腿丢在雪地上,他连忙去捡,步履有些不便,他的脚也有些因为寒冷而感到僵硬了,然后便见到另外一只手将兔腿捡起来,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家主洛谌,正想要行礼便被洛谌按下笑着说道:“有些热食不容易,都是儿郎们拼命取来的,下次可要拿稳,上面的泥不要吃。”
说着洛谌用腰间小刀将那兔腿上沾染了些许雪泥的部分割下,在身上蹭了蹭自己吃下,将剩下的兔腿递还给那敢战士,还取出一块辛辣料道:“抹在上面,身体会更暖和。”
望着家主离去的身影,敢战士眼中有泪水,他害怕在这严寒的天气中冻成冰晶,连忙抬袖抹去,只觉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温度,这不是错觉,洛谌有御寒拓展特性,能让人更耐严寒,他不知疲倦的在敢战士中行走便是为了让族人暖和一些,多有效不敢说,但至少穿着锦裘就冻不死,等到建起城池,便能照顾更多的人了。
辽东北国的冬季实在是过于漫长,当大寒过去依旧有大雪覆盖时,洛谌心中未必没有绝望,当河流声于众人耳边响彻,当冰面被重重锤击,显露出那黑色的水质,抬眼望去,那宽阔蜿蜒如龙的大江虽结冰被大雪所覆盖,但其上无树,蜿蜒如龙。
洛谌只觉浑身一松,整整一年昼夜兼程,终于到了黑水所在,紧绷了一年的弦,实在是太累了,所有的敢战士都立在冰面上,互相对视着,而后望向家主洛谌。
洛谌噗通一声跪在冰面上,张开双臂,他的嗓子已经嘶哑不堪,此刻却用力嘶吼着,发泄着一直以来的压抑和悲痛,“至尊至高的素王啊,自昭城五百三十二人出,历时一载,终抵白山黑水,族人亡二十七,此谌之不肖,族人亡身俱已收敛,此刻子孙立于黑水之上,恭敬请求祭祀,素王万年,请灵坛!”
敢战士们沉默不言,将二十七座灵坛从车上捧下置于冰面上,齐齐围成一团,洛谌手中持着神杖,纵然严寒,他亦解下皮衣将神袍披在身上,满面肃容道:“诸英魂神灵,吾等未负诸位之愿,于申亥日抵黑水之上,今告祭诸位,可瞑目矣,吾族将于此间建城,诸英魂神灵将立于新城,英魂归来兮,英魂安乐兮。”
洛国中有无数上古的礼节和祭祀方式,众敢战士皆行最古老的叉手垂首礼节,齐声吟颂道:“英魂归来兮,英魂安乐兮!”
风声摇曳呜咽,在众人耳边响彻,那大江两侧远山的松柏白杨在风中摇摆,其上的雪花扑簌簌落下来,望着这生动的一幕,洛谌愈发握紧了手中的神杖,众敢战士皆单膝跪于地,是逝去的族人英魂真的归来了吗?
短暂简单却肃穆的仪式结束后,最大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那便是选择适合建城之地,要易守难攻,要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要拥有能维持数万人粮食的土地,一路行来,洛谌心中已有腹稿,最合适的便是建造一座山城,能保洛氏不失,而后在山脚下再建造一座沟通的城池,山城难建,最先建者当是能聚集族人之城,这也是众人先行的最终目的所在。
洛氏迁徙之远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燕国于辽东建国百五十年,都未曾到过此处,在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野兽和茹毛饮血的胡人,这里的胡人以打渔和捕猎生存,一个个都健硕至极,体质稍弱都不可能存活下去。
沿着黑水支流迁徙,洛谌终于选定了建城的地址,依山傍水之所在,他从戒指中以及大车上取下大量的工具,此刻辽东依旧是白雪皑皑,自然不能动工,敢战士们支起御寒的军帐,算是短暂的避寒,一队人去捕猎,一队人去凿开冰面捕鱼,亦有一队人前往收集干燥的柴火准备生火。
一座城池,以木质的栅栏所围成的城墙,不足一人高,百十间木屋立在清雪后的土地上,洛谌告诉所有人,这座城叫做——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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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列国时,天地有四极,曰极北辽东,曰极南琼州,曰极东滨海,曰极西西域,洛氏始建西域无双,又建辽东凛冬,凛凛而极于冬,其煌煌之功,巍巍之耀,古往今来莫有及者,有二三子望其项背,亦足列青史第一流矣!——《汉末列国·博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