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望了萧成一眼而后淡淡道:“大都督统率无双,当今天下能胜大都督者,不曾见也,若大都督率军前往,魏国不能进巴蜀半步。”
在如今这个天骄凋零的时代,陆逊在统帅方面几乎称得上天下第一,对洛希所言,萧成不置可否道:“只可惜大都督年老多病,此番未必能来江陵,未必能统率我楚军出战。”
洛希认真的上上下下瞧了萧成片刻,笑了笑,而后一言不发离开皇宫,萧成背着手走在皇宫中,轻声道:“万里江山,真是风景如画啊。”
陆逊竟真的抱恙不能前来江陵,且上报汉军有所异动,要谨守徐州,不能遵奉君令,江陵城中的气氛瞬间凝滞起来,陆逊是故意不来,还是真不能来,这已经不重要,关键皇帝认为陆逊是故意不来,于殿上大发雷霆道:“君在臣上,君令既下,臣子岂可违逆,恃功自傲,实乃不臣之辈!”
皇帝此言一出,殿中顿时静如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望向楚云,震惊于皇帝居然敢如此评价一位功勋卓著的开国元勋,那可是先吴国时就已经使持节,正大都督位的顶级权贵,先帝在位时,尚且要爵封广陵郡公,以安抚其不平之心,你一个没有功绩在身的二代皇帝,谁给你的胆子对陆伯言这么说话?
楚云犹未感觉不对还要再宣泄一番,殿中群臣却已经不能忍受他的愚蠢,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陛下慎言,先帝曾有言,帝与士族共天下也,楚国非陛下一人之天下,乃诸家之天下,广陵郡公声威煊赫,于我楚国有大功,他既抱病不能至江陵,陛下当遣使慰问而不是受陛下此辱,陛下当下诏向广陵郡公致歉,此风万不可助长,否则我朝将国之不国,覆亡便在旦夕间!”
楚云闻言只觉瞠目结舌,不敢置信道:“尔等在胡言乱语什么,皇帝给臣子道歉,亘古未尝闻也,这岂不是纲常失序,阴阳逆转的大祸吗?”
一道显得有些阴恻恻的声音于殿中响起,“弑杀君上,血洗宫廷才是真正纲常失序、阴阳逆转的大祸,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有法家的皇帝才不会犯错,陛下是要做法家的皇帝吗?”
一听到法家二字,皇帝顿时呆住,殿中的氛围都瞬间不同,再加上“弑杀君上,血洗宫廷”八个字,一下子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陆逊不来,但仗还是要打,只不过大多数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唯独洛希没有,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必败的战争。如此混乱的楚国内政,如此废物的皇帝,怎么可能打的赢魏国,魏国比之前三代皇帝时虽然在逐渐走下坡路,但至少皇庭权威依旧甚重。
楚国凑了三万步卒乘船前往支援益州,使益州大都督统率试图将魏国赶出汉中,结果未出洛希所料,三战而三败,定军山一战,楚国三万步卒全军覆没,魏国大军衔尾追杀突入成都,预示着整个蜀地的陷落。战报传至楚国,江陵震怖,群臣再次齐聚皇宫,有大臣于殿中高声道:“益州陷落如今唯一所恃者,长江坚城,当遣精锐固守夷陵诸城,否则魏军顺流而下,江陵危矣,楚国危矣!”
楚云闻听成都陷落早已吓的六神无主,问政于洛希,洛希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但最终还是说道:“陛下不必焦急,长江上铁索连横,又有夷陵坚城守卫,魏国不可能顺流而下攻城略地,不过君王不立于险地,臣以为还都建业,当是上上之选。”
对楚云这种平庸的君主,洛希不认为他能带领楚国夺回益州,既然如此,那远远躲起来,不要被敌国所俘虏,或许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贡献。
楚云闻言眼中一亮,殿中群臣所给出的意见中,洛希的最合他心意,当即道:“姑苏郡公所言极是,朕以为此刻当务之急便是还都建业,姑苏郡公与朕同行,朕重重有赏。”
洛希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而后便见到萧成在隐隐笑着,见到洛希望过来,轻声笑道:“倘若是本公,当使郡公镇守荆州,主导荆州事务,而不是带在身边,皇帝可真是,愚不可及啊。”
萧成语中对皇帝已经没有丝毫尊重,甚至全是嘲讽,洛希不知道在这殿中有多少人和萧成一般,毕竟就连一向恭谨待人的自己都有些厌恶楚云。
曾经以才气风流而闻名天下的江东,豫章郡公洛楚,有美周郎之称的大都督周公瑾,何时才能回到那个光辉的时代呢?
————
褊帝以长继位,而偏瑕无能,胸狭器小,秉政多急,过而不思,享国日久,社稷未堕,盖不虐民而列国皆无圣君矣。——《南史·楚本纪》
下午三点更第二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