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请求您转过来，看看我的眼睛吗？”

剑之圣女忽然用近乎卑微的语气祈求着说道。

哥布林杀手转过了身，而她则微笑着解开了蒙在双眼上的黑色绸缎。

哥布林杀手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然而那双眼睛却缺失了焦点。眼眶的周围还可以看见一些细小的白色伤痕。

“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曾经也是冒险者……”

“我被哥布林抓去，在洞窟里……你要听我被如何对待了么？”剑之圣女忽然自嘲般的笑了笑。

她在十年前被哥布林用火把烧瞎了双眼。

“……我明白了。”哥布林杀手的声音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那天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说，好疼，好疼。”

“可是啊”剑之圣女忽然笑了起来，她用艳丽的嘴唇，用天真烂漫宛如少女的声音说着。

“我看见了。虽然我视野模糊，但我真的看见像你的影子一样矗立的人。不会看错的。”

“一样的身影，不会错的……”她忽然向着他上前一步。

十年前吗？哥布林杀手心想。那时候自己才刚刚成为冒险者，自己救过她吗？他也不记得了。

现在剑之圣女也还能够想得起来那些烙印在眼中的光景。

自己被关在阴暗的石洞中，被凌辱被侵犯，被哥布林和自己的排泄物染脏……

她每每想起那悲惨的遭遇就要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在的日子里，她的睡梦前所未有的安稳。即使她知道他不在身边，而是在水之都的地下。

但只要想到他的身影，就不会怕了。一如那个十年前如英雄般降临的影子一般。

“即使是邪神和魔王也都没什么。可是哥布林……我一定会忍不住像个懦弱的笨蛋一样哭出来吧……”剑之圣女自嘲地笑了笑。

“就不能……留在这里吗？”她几乎是要哀求着说出这句话。

“不能。”

“您能够拯救城市，可谁来拯救那个十年前的那个女孩？”她的心在十年前已经死了。

“我没有拯救城市，我只是杀掉了哥布林。”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然后无情地背过了身。

圣女的心情似乎如在瞬间被推到地狱的最底层一般。她垂下头，有气无力地笑了。

接近放弃的心情席卷而来。她已经习惯了。

那就在疼痛到近乎撕裂一般的梦里继续被一群哥布林玷污侵犯，掠夺蹂躏吧。

没有人去救她，一个也没有。

“但是如果有哥布林出现的话，你还可以找我。”

“啊！”哥布林杀手这句话让圣女在一阵惊呼声中抬起了头。

“即使是……在梦中也可以吗……你也会来吗？”

哥布林杀手缓缓点了点头。

“他们都叫我哥布林杀手，所以……会的。”

剑之圣女当场如同脱力一般跪倒在了地上。她用双手捂住了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用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得到了拯救，即使那只是他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

而他的这句话也如同一把利剑一般劈开了她心中的那一层面纱。

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绪的真面目。

“我，我对……”她抽抽搭搭地哭着出声了。

在眼带后面看不见的眼瞳不断流下泪水，她用手拼命拭去。

她的胸口撕裂一般交织着痛苦与喜悦。她喊出了自己的心意。

“我对您有爱慕之情！”

剑之圣女明白自己再不是纯洁之人。但她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她再没想过自己会产生这种心情。

剑之圣女抬起了头，发现哥布林杀手已经走远了。

剑之圣女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确得到了她原以为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至于他会如何回应自己的心意，她已经不在乎了。

即便是她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又何妨。毕竟他也不一定会接受自己这样一个残破的女人吧。

没什么的，不过是一个残破的女人和一个孤独的男人谈了一次话。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