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暮鼓时分,宫门即将关闭,韩世谔便直接从北边玄武门而入,来到御书房,果然找到了杨坚,他正如往常一样,在这里批阅奏折。
杨坚看了看他,问道:“世谔!你跟突厥两国谈判的事宜,准备得如何了…?”
韩世谔吞吐了一下,说道:“回皇上,微臣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开始…。”
杨坚看着韩世谔,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你可要办好这件事,此事关系到你的前程,更是关乎我们大隋千千万万的百姓,知道了吗…?”
韩世谔恭声回道:“还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杨坚似笑非笑的,看着韩世谔又道:“朕听说你在城外跟突厥人的强硬之事,此事你做得很好,朕看中你的,就是你的急智和机敏,对那些突厥人不能太客气,该硬气时便须还以颜色,朕希望你在谈判时也能这样…。”
韩世谔也是应道:“微臣遵旨!这次谈判微臣一定会把条款谈妥,还请陛下放心…。”
杨坚挥了挥手道:“如此甚好,朕就祝你旗开得胜,至于给事营都尉一职,目前就由长史柳述接管,你就先退下吧,朕累了…!”
韩世谔然心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可他的身体,还是恭敬的退出了御书房,一出门,他的心里就仿佛松了一口气,记得当初就任给事营都尉之时,韩世谔就听父亲提醒过,永远不要忽视了皇帝,他才是主宰并决定一切的,皇帝的身边,从来都是最为复杂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视之为简单。
现在回想起来,韩世谔真是觉得,父亲的这话简直就是至理真言,短短的半年时间,自己在隋文帝身边当职,整个人都如同褪去了一层稚嫩的皮,也学会了世故,也会了圆滑,遇事会反复思忖多问几个为什么,也总会不由自主的往隋文帝那边去想。
这些年来发生的若干事情,表面看来与隋文帝无关,实则根源都是在隋文帝那里,比喻最开始的盐引一案,又到他与宇文化及的矛盾,再到江南三郡的水灾,结局就是独孤家族受了损矢,宇文化及的服软,元家分支的族灭,一件件的事情,幕后的间接推手都是隋文帝,有哪一件是跟隋文帝无关的…?
韩世谔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啧啧的暗叹道:混迹在隋文帝这样一个复杂又凶险的地方,与杨坚这样一群资深的高手政治家为伍,日子真是过得艰辛又提心吊胆。
一个字,累!算了!有得必有失!也罢,世间的万事!哪来的两全齐美?
虽然自己在也不是给事营的都尉,可是就算我离开了给事营,在这只精悍的军队里,恐怕永远都要留下我韩某人的烙印,毕竟,我才是他们的缔造者与第一个统帅!
当他又想道,十几年后的今天,可能就没有如今的开皇盛世,在他的心中,往上爬的念头,也是越加坚定。
韩世谔牵着红风,漫步于熟悉的皇城之中,远远看到给事营的军营营地,他不禁暗自叹息一声:或许,我以后再也不能进入这个军营了,这一座我亲手打造起来的营盘,亲手打造起来的军队,马上就要拱手让于他人。
看了看他们,又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一位从三品的将官。
离开皇城,韩世谔策马加鞭一路狂奔,凉爽的秋风刮着他的脸庞,竟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同时他的心中,也油然升起一丝离别的愁绪,与难以割舍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