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知又说道:“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无需提防,咱人品是信得过的,我只是给你些建议,若真的要做,便不能露出丝毫破绽,需得从长计议。”姜望依旧没说话。
林澄知叹了口气,说道:“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四年了,就算有人活着,其实也没什么,可你得清楚一点,鱼府让一些无辜百姓遭难,没人会觉得鱼府的结局是错的,除非你真的有证据。”姜望忽然问道:“鱼府勾结的是什么妖怪?”林澄知思忖片刻,说道:“是魅孋,而且并非寻常魅孋,拥有比乌侯更高的道行,能够做到让妖气丝毫不露。”姜望又问道:“既然如此,魅孋是怎么被发现的?”林澄知微怔,犹豫着说道:“好像是鱼符殿下与魅孋游湖时,被一位路过的修士察觉,继而报给了青玄署。”姜望笑道:“澡雪境的魅孋,而且是道行极高的一类,且不说能发现她的修士是什么境界,但命令来自神都,那名修士怎么会绕开苦檀青玄署,直接接洽神都青玄署,又把命令重新下回苦檀,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林澄知满脸茫然,说道:“事件的细节确实没有太多人知晓,只因青玄署问罪鱼府,且确有魅孋出现,便已证据确凿,当初游湖的地点以及附近村落百姓都有人遇害,以伤势来看,确是魅孋所为。”姜望平静说道:“协助申屠煌的宗门里有澡雪境修士么?”林澄知摇头说道:“整个苦檀才有几个澡雪境,剑阁未出,别的宗门最高只有洞冥境巅峰的修士。”姜望身子前倾,说道:“那么问题又来了,虽然魅孋的手段较弱,但终究是澡雪境,何况你也说她道行很高,手段自然就不会像其余魅孋那么弱,最高只有洞冥境巅峰的修士,哪来的本事杀死她?”林澄知人有点傻,说道:“但鱼府的确负隅顽抗......”姜望直接打断他,说道:“人都杀上门了,难不成乖乖等死?”只要是找的借口,自然便很难毫无破绽,无非因为是隋帝,可以尽可能的隐藏破绽,但其实很不值得推敲,他只需要让大多数人相信便行,尤其是百姓愿意相信。
宗门里的修士事不关己,又有谁会刻意调查,某些细节不谈,魅孋的存在确实证据确凿,甚至很大可能亲自出手的青玄署镇妖使们都没几个知晓真相。
问题其实很简单,仅仅是因没有人往深处想,能想到的也会因各种缘故装作自己没有想到,毕竟鱼府里可没有出来一个弱冠澡雪,甚至多数权贵都不一定记得鱼府的存在。
归根结底是鱼府的分量不够,甚至都难以引起西覃方面的注意,毕竟有奈何海相隔,在隋境都没什么人会在意的事情,西覃就算得知,也得晚上好几年,自然也就没办法及时借着前诸国后裔说事。
若是已被世人皆知的姜望,那么西覃就能第一时间洞悉,且做到有利出击,让在隋境的其余前诸国后裔更清楚,哪怕他们获得再高的成就,只要待在隋境,便无法善终。
前诸国皇室后裔再是落魄,也有着他们曾经身为皇室的力量,但凡凝聚起来,很难说不会上演一场新的诸国之乱。
姜望意识到,隋帝真想杀他的话,不单单是要找出一个适合的理由,还得尽可能没有破绽,那么这个理由就很难轻易找得到。
那么帮鱼府复仇的事情,就没有自己之前想得那般复杂。因鱼府的事情不值得推敲,再有姜望的介入,若是给西覃一个由头,便能借机给鱼府沉冤昭雪。
只是姜望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真把事情闹大,隋帝如果大怒,远在奈何海另一方的西覃带来的压力可挡不住隋帝不顾一切杀死姜望。
那么不管后续会出现什么结果,姜望人都没了,便也就什么都没了。但只是杀死申屠煌,没有到让隋帝不管不顾必须杀死姜望的程度,就很可能因某些顾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把已经陷入沉思满脸茫然的林澄知推出门,姜望看着小鱼,微微笑道:“若所有事情都得顾前顾后,便相当无趣了,虽然仅仅是猜想,但我认为很值得赌一把。”小鱼担忧道:“此事不该把公子牵扯进来,那么久的时间都已经等了,我可以跟着老师学武,让自己变得更强,再向申屠煌复仇。”姜望说道:“确实该等一等,等到明日自宝箓阁取了符箓,便找机会杀死申屠煌。”......亥时三刻。
夜黑风高。因象城里又下了一场雪。有红衣在雪中慢行。她抬眸看着因象城,脸上露出些许期待。
因听从魏先生的意思,没有再返回磐门,免得闹出更大的事情被家里人知晓,但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只要小心些,等玩够了再回去也无碍。
她并非第一次见雪,确是第一次真实踩在雪上。虽然很开心,但又很谨慎。
她貌似很冷,脸蛋冻得通红,依旧以最慢的速度在雪中行走。楼阁环绕的街道,翩翩红衣独行。
那是一幅很好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