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饶夫人会回到霁城,绝不在堰山君计划之内,蔺高岑原也就跟饶夫人待在一块,若能活固然最好,若不然,堰山君只需在霁城战死,便能在蔺高岑身上重生,然后携饶夫人远走高飞,潜藏人间,筹备卷土重来。
凶神嘲谛显然也是堰山君计划之外的,如果是按计划推进,没有漠章拥有死而复生能力的信息出现,堰山君死了,就没人会怀疑什么,但不管是嘲谛还是饶夫人,都让得堰山君哪怕依计死掉,也没人会相信祂真的死了,姜望也就不会跟着蔺高岑出现在这儿。
只能说堰山君够倒霉的。
凶神嘲谛没帮到堰山君,反而坑了祂一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但此时痛苦之后的堰山君直接朝着姜望杀来。
姜望也不再想别的,等把堰山君打败或打不过的时候再说。
他挥刀迎击,初一接触,便明确了堰山君目前澡雪境巅峰的道行,暗忖堰山君倒是真厉害,不管是怎么借助蔺高岑的身躯复活的,肯定要付出很大代价,此时的状态也可见一斑,但饶是如此,也依旧比拂魈君更强。
好在姜望汲取了从判官身上得到的养分,也比当初对付拂魈君的时候更强大很多,不至于被堰山君压着打,可想分出胜负也绝非一朝一夕。
只是姜望忽略了一点,堰山君固然状态不佳,但随着时间流逝,道行似在缓慢恢复,变得越来越强,力量没有耗至临界点从而汲取不到养分的情况下,逐渐受到压制。
就在姜望毫无保留要提供养分汲取条件时,李神鸢和赵熄焰的身影忽然出现。
霁城事告一段落,却没见姜望回来,稍作商量,李神鸢便带着修为最高的赵熄焰用言出法随直接来到姜望身边,可她们来得很突兀,亦是不知当前情况,堰山君挥向姜望的拳头,正好被她们拦截。
于是姜望眼睁睁看着,李神鸢和赵熄焰刚刚出现,便被堰山君一拳轰飞,他下意识咧了咧嘴。
李神鸢狼狈摔趴在地,可谓气急败坏。
若非反应及时脱口而出用言出法随挡了一下,就莫名其妙呜呼哀哉了。
李神鸢没来得及护住赵熄焰,但好在赵熄焰比较抗揍,只是吐了口血,然后便兴奋的一抹嘴角,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提剑便杀向堰山君。
而认出蔺高岑的李神鸢皱眉看着姜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望紧紧盯着堰山君和赵熄焰的战况,有些惊讶想着赵姑娘当真悍勇,明明差着境界,而且多是只能挨揍,却仍是精神百倍往上冲,就像是打不死的怪物,闻听李神鸢的问话,便随口简单描述了一下。
“堰山君养着蔺高岑虽未必是想着日后死的时候能用,也必然是未雨绸缪的退路,或许是早就有在蔺高岑身上留着一道或几道元神,那么堰山君自己无论死得多彻底,都能借着元神占据蔺高岑的身体重获新生。”
李神鸢若有所思道:“所以垅蝉妖患一事败露,漠章复苏已摆在明面上,堰山君自知难以逃脱,便想偷梁换柱,让堰山君死去,再借着蔺高岑的身份继续图谋复苏漠章。”
姜望说道:“大抵是如此了,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那处道观有神只拖走了饶夫人,堰山君的原计划本就出了纰漏,怎么也不会提前布下神只这颗棋,所以那尊神只抓走饶夫人必有所图。”
李神鸢突发奇想道:“不会是因为很清楚堰山君没死,而且占据蔺高岑后意识会出现些问题,从而将计就计抓走饶夫人,堰山君醒来心心念念饶夫人,结果没找到,发现只有你在,便理所当然把矛头指向你?”
姜望满脸错愕说道:“那此处神只又是怎么洞悉堰山君计划的?甚至连堰山君刚占据蔺高岑身体会精神不稳都能一清二楚,再者说,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针对我,哪个神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
说到这里,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身影便是判官,但想着判官应不至于这么快就有勇气来对付自己,何况明显之前拖拽元神的情形与判官不同,若是判官,其元神该是丝毫都拖拽不动的,可又会有哪个神只想杀自己?
他第二个想到的是浑城曾降临的神只,也就是泾渭之地里那尊荒山神,但同样的道理,荒山神若元神降临力量会十不存一,若是真身从泾渭之地跑出来,那按照唐棠和黄小巢都应付艰难的情况,亦是不符合当前情形。
而除此之外,目前认知里的神只,便再没有能对他构成威胁的。
姜望既想把这个神只找出来,又担心只能震慑,稍有不慎就容易栽跟头。
眼见赵熄焰已经伤痕累累,姜望暂时不去想神只的事,竭尽全力斩出一刀,随之而来的便是堰山君抗下这一刀从而让神国得以汲取养分,紧跟着尝试把堰山君的元神拽入神国里。
此次反馈要比那尊神只给予的更明显。
堰山君毕竟道行减弱,又是占据着蔺高岑的身体,元神肉眼可见的被拽出,可意外的是,堰山君竭力挣扎,让元神出窍又回去,始终没办法彻底拽出来。
两者仿佛在拔河,极限拉扯着。
姜望暗想,堰山君怕是很早就潜移默化的让蔺高岑的身躯极尽契合祂的元神,明明已经没了凶神的战力,仍是比拂魈君强出太多,此刻没有察觉到蔺高岑的神魂,最糟糕的情况便是已被堰山君抹除。
李神鸢没能理解眼前是什么样的局面,但也想着用言出法随帮姜望一把,她看着堰山君认真说道:“你不能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