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里没有二哥(2 / 2)

午饭时甚至有几个好事的年轻人特意等在餐厅,一定要认识一下传说中的二哥,可惜苏思安休班了。

这是苏思安第三次应邀拜访师母,因为是周日,初荷也休班在家,见客人早早到了,急忙迎出客厅,师母放下手中的《纳兰词》,顺手提了小篮子去菜园割韭菜,打算招待苏思安一顿家常的素馅饺子。

家里便只剩下了两个年轻人。

初荷坐在沙发里不住地变换着电视节目,苏思安则随手拿起师母的书,慢慢进入纳兰性德凄婉的意境之中。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思安哥为什么喜欢这首词?太消极了。”初荷百无聊赖蹭到师哥身边,突然问道。

这一刻,高贵雅致的白天鹅,突然变成了清纯可爱的邻家小妹,苏思安放下书,静静地望着初荷:

“不是消极,是追忆,纳兰性德的表妹死了,对了,他的表妹也是他的妻子,他们非常相爱。”

杨初荷心中突然有点难过:“思安哥,为什么那么多真心相爱的人最后却不能长相厮守?”

“感情的事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就像你的脸为什么突然挂满了忧郁。”

初荷关了电视机:“苏思安,你快乐吗?你曾经快乐过吗?你曾经纯粹的快乐过吗?”

“是的,我敢肯定,曾经纯粹的快乐过。”

“讲讲你的那次‘曾经’吧。”

苏思安放下书,任凭思绪慢慢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一年我六岁,娘第一次闹肺病,整夜整夜的憋闷,几乎到了生命的边缘,我父亲借个半个村子才凑了一百元,陪娘去了二十公里外的县医院,二十公里,在一个孩子眼里无疑天涯海角。

我们姐弟四人突然间像失去了所有依靠的‘孤儿’,开始漫长的等待,无尽的熬煎,但是我不敢哭,因为奶奶告诉我,小孩子哭,远方的娘会听到,娘心里难受,她的病会好的慢,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绝望无助的我只能咬着被子浑身发抖,那种无边的恐惧至今还时时出现在梦中。

娘的病让我过早的认识了死亡的残酷。

在乡下,没有人会试图知道一个孩子脑子里想些什么,他们只看到了我白天毫无征兆的傻笑,却没有想到我暗夜里心底的滴血。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煎熬到底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姐姐告诉我,说娘出院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个夏天,我第一次穿上了母亲亲手做的已经有些夹脚的鞋子,跑在无边的原野里,我就是一匹快乐的马驹,那一刻我的心绝对是自由的。

我至今还记得父亲用一辆木板车吃力的拉着娘行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四十天的孤独、无助、恐惧、乃至绝望,一瞬间蓦然释放。

我感觉自己在飞!我记住了那那种自由翱翔的感觉,并永生难忘。”

听着苏思安平静的诉说,初荷一时泪光点点:“思安哥,我很难过,想不到你记忆中的快乐竟然如此的让我痛彻心扉。”

“你呢,有没有特别快乐的事情?”苏思安问。

初荷遗憾地摇摇头:“除了必须练功,从小爸妈总是尽量满足我所有的要求,似乎也有快乐的时候,却远没有你这么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