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月,怀庆战役结束后不久,消息传到北京,多尔衮立即发挥了自己的独断专行。
他没有过问任何人的意见,而是直接在自己的亲王府下令。
原本南下攻打南京的多铎军被调往救援怀庆,击退大顺军,随后继续西进,直逼陕西门户潼关。
对于清军的战斗力,多尔衮非常自信,最近虽然北京城中有传闻风起,他却也一直不为所动。
直到今天,圣母皇太后突然召他入京,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慈庆宫,便是明朝的慈宁宫,是太后的居所,入京后被用作圣母皇太后的寝宫。
改了个名字,其它什么都没变。
虽然宫娥的口气很急,但多尔衮依旧沉稳干练,入宫后并没有急着去慈庆宫,而是先去看了看顺治皇帝。
“近日皇上的功课如何?”
教书的先生见是摄政王来了,顿时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
“陛下近日精神萎靡,一到授课时,便恹恹欲睡,问及内容,都是不知所云。”
多尔衮心情本来不好,听了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年七岁的福临趴在桌上,握着毛笔,在纸上乱写乱画,见多尔衮来了,不仅没有收敛,却是变本加厉。
他嘟囔着嘴巴,腮帮子鼓起,眼神又时不时瞟向门口,分明带着不服气。
那先生依旧趴在地上,声音发抖。
“陛下不喜功课,都是我这个天子侍读授课枯燥,怨不得陛下,还请摄政王恕罪!”
进京之后,教书的先生已经给福临找了不少,全都被他气走,多尔衮也知道,这不是教书先生的问题。
问题在于福临,这个孩子身上。
多尔衮眯起眼睛,瞪了福临一会儿,但也没说什么气话,衣袖一拂,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他离开,趴在桌上的福临这才眨眨眼睛,扔下毛笔,心中仍旧砰砰直跳个不停。
福临读书的地方距慈庆宫不远,不一会儿多尔衮便来到门前,驻足停留。
皇帝的书房他想进就进、想出便出,从不等待什么通传,但是在慈庆宫,他却彬彬有礼起来。
到底是尊敬布木布泰,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其余人便不得而知了。
门外的太监一看是这位主子来了,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进了慈庆宫。
不一会儿,就听见太监尖尖细细的嗓音传出来。
“叔父摄政王驾到!”
进入慈庆宫,多尔衮走过暖阁,直入内宫,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笑着向上行了个简单的满洲请安礼。
布木布泰也留意到多尔衮身上崭新的云锦八团龙袍,眼眸微动,静静等待行了礼,才是眉眼笑开。
“叔父摄政王以后再来,就不必行这么大的礼了。”
布木布泰虽说如今贵为圣母皇太后,却也就是三十出头,如狼似虎、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仪态悠然,独倚卧榻之上,一旁烛台火光映照下,显得容色晶莹如玉。
不知何故,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如新月生晕,美艳不可方物。
只一抬眸的功夫,多尔衮立时看得呆了,但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是收起眼神,走到她的手边坐好。
“我刚才问了教书先生,说皇上近日恹恹困倦,读书时提不起精神,是又贪玩到夜间了吗?”
多尔衮掩饰得很好,语气清冷,但眼神中每每无意之间瞟向卧榻,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