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欢急智百出,在后世就以反应快、点子多著称,虽然穿越而来附在一个弱质少年身上,脑子里的记忆却一点没有落下,这当口立马将双手在虚空一招,也不管别人在黑暗中看不看得到,压低声音叫道:“各位,安静,安静。”
众和尚以他马首是瞻,立刻安静下来。王欢这才缓缓说道:“大家放心,只要我王欢能脱身逃出去,大家一个也不会落下,但不是现在,我出去想想办法。只是有一点我要说在前头,就算逃出去了,也是九死一生,外面兵荒马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人,所以大家都要听我的话,我带着大家往哪里走,就必须跟我走,没有条件可讲,大家答不答应?”
众人齐声压低声音道:“理当如此!”
许狗蛋急了,生怕这些和尚再多说什么招来清兵,说声“小心”,将王欢一把从墙洞中推了出去。
王欢一头栽在墙外的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慌乱中爬了起来,一摸脸上,嘿,还真的粘了一块****!连忙借着星光月芒擦了擦脸,顺着墙根摸了出去。
站在星空下,王欢心头一阵苦笑,刚刚在陈二狗和许狗蛋面前耍帅冒大,作出一副稳当的气魄,其实自己心头同样忐忑不安,这一去成败两说,不过木已成舟,怎么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座庙并不大,在杭州城里就算个小庙,前面一座大雄宝殿,后面一圈僧房,再往后,就是菜园和柴房了。
王欢在这几天里,早已将这里混了个烂熟,地形胸中一清二楚,虽然天色黑暗,却难不倒他,一路向前面猫腰行去。
万幸的是,看守他们的清兵这几天忙得很,白天因为要守着这帮和尚处理尸体,没空去抢东西,只得看着其他清兵大发横财,入夜以后,心痒难耐,只留了几个人在前殿守着大门,其他的人早就一窝蜂的出去了。
王欢看看庙墙外面如同白昼一般雪亮的夜空,那是满城大火发出的火光,身处小庙中,如置身于火塘中一般,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和哀嚎,此起彼落,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看不清路的苦恼,王欢出了菜园,来到了僧房院里,这里一圈房屋围成了一个“口”字形,现在已然成了清兵们的营房。
王欢四下里一望,看准了西边一间僧房,悄然摸了过去,可是还刚摸到门口,正想贴在门缝上朝里面看一看,里面本来亮着的灯光,陡然熄灭。
王欢心知里面的人已经发现自己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把钢刀“刷”的一声破门而出,不偏不倚的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传来一阵慑人的寒意,几乎就要割破皮肤,王欢急得脱口而出:“自己人,别动手!”
这一声叫当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刀子依然稳稳的架在他的脖子上,但也没有再入肉分毫,很有技巧的恰恰接触在王欢的皮肤上,让他动弹不得。
一个沉稳的男声低声问道:“是谁?”
王欢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慌忙道:“是我,是我,庙里的小和尚。”
里面沉默了一会,没有动静,王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那把刀觉得有什么不对,顺势就砍了下去。过了老半天,刀子才缓缓收了回去,木门打开,露出李严那一张脸来。
王欢松了一口气,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刚刚居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严板着脸,杀意森然的问道:“你是庙里的小和尚?你居然敢私自出来,就不怕掉脑袋吗?”
王欢把心一横,拱手正色道:“军爷,小的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救军爷的!”
李严脸色一怔,见这小和尚不施佛门礼法,反而用上了拱手这样不伦不类的手法,觉得即滑稽又奇怪,而且不自称小僧,而自称小人,更是怪异,本来一直举着的钢刀不知不觉下落了一点,奇道:“你救我们?”
王欢左右一望:“正是,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可否让小人入内一述?”
李严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却听屋内有人低声道:“让他进来吧!”
王欢心中一喜,他自然听得出,这句话正是出自李老三之口,这位李参将果然正在里面。
李严面露不解,但还是侧过身子,让王欢进去,王欢再一拱手表示谢意,迈入屋内,李严再探身出去,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轻关上房门,横身站在门边。
王欢抬眼打量,只见这间小小的僧房内,别无他物,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然后就是正对着大门的一排通铺,那是平时和尚们睡觉的地方,这个时候,那位李老三,正大刀金马的盘腿坐在上面,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
王欢只觉浑身皮肤鸡皮疙瘩一阵暴起,李老三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杀意,那是征战沙场的老将宿卒杀人无数而产生的气质,已经深入骨髓、油然而生的一种本能。王欢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的应对稍有差池,面前这位杀神会毫不犹豫的砍了自己的脑袋。
王欢将头一低,大礼参上:“小人王欢,拜见李参将。”
李老三眉毛一扬,粗声道:“这里没有什么参将,你拜错人了!”
王欢也不拘谨,长身笑道:“刘良佐座下哼哈二将,白杆兵帅李廷玉,谁人不知谁人不识?小人怎么会拜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