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也站起来,站在船头不动,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李廷玉一时人杰,知道自己的意思,乱世混战,唯有能者才能脱颖而出,不管白杆兵忠于明廷还是要当军阀,仰或对抗清廷,在这里布下一着棋,有百利而无一害。
王欢看着李廷玉在船上走了几个来回,几次从自己面前经过,看了看自己又摇头走开,如此三番四次,最后终于一脚定在了面前。
李廷玉的眼睛无比严肃的看着王欢,瞳孔中的深邃慑人心魄,王欢迎着这目光,夷然不惧的对视,针尖对麦芒般的瞪了上去。
李廷玉缓缓道:“王欢,第一次在扬州破庙中这般看你,我觉得你聪明胆大,无所畏惧,能为了保全性命急智百出,是一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也许能成为国家可用之人。”
顿了一顿,他伸手轻轻搭在王欢的肩膀上,叹口气道:“现在这般看你,我却觉得你非是池中之物,那两百万两金银,任何人看了都会视若珍宝,恨不得全都揣进腰包,而你呢,说一声要投资水贼,眼都不眨一下。而且这洪泽湖我等只不过是匆匆过客,你却心怀若远,看到了今后以此为根本以图江南的宏图,这等眼光雄心,老实说,我是不如你的。”
王欢轻轻道:“大人言重,王欢不过是心念所至,随口一说,具体如何,还得大人下决定。”心里却想到,这点钱,在后世随便一个大点的煤老板都能随时拿出来,自己在矿业公司看多了眼开了,当然不怎么放在眼里。
李廷玉抬眼笑道:“下什么决定?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来反对?你来下命令吧,等会该怎么做,你说了算!”
笑声爽朗,几句笑骂,已经明确表明了李廷玉的态度,对于王欢的决定,他无条件的支持!
王欢心中一热,李廷玉的表态,实在是让他有些感动,他很明白,眼下他王欢只是一个乱世中落难投奔李廷玉的小人物,手无傅鸡之力,只是仗着头脑灵活依靠白杆兵混口饭吃,刚刚所说的一切,听上去宏图大略,实际上却是虚无缥缈,要想分疆裂土,和清、明两朝及流贼之中闯出一番事业?那还早着呢,哥几个现在还在惶惶然跑路,指不定明天就遇上大队清兵追来,性命还在旦夕之间,扯什么天下地理、伏笔伏兵!先跑出一条活路来吧。
但是即使如此困难的情况下,李廷玉依然无条件的支持他,除了信任,还有什么能让这位饱经战阵的宿将作出这么无底限的表态?
当然,王欢这步棋,并不是随口而发,而是的确经过认真思考的。近二十吨重的金银,如果有卡车,四五辆就够了,两三天就到地方,可是这是明代,牛车拉着实在太慢,严重拖慢了行军速度,要想带着这些人人窥探的财物上路,太过危险。反过来想,如果能在这洪泽湖中站稳脚跟,这两百万两金银却是打开局面的后盾,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样样都离不开钱,这巨款正好派上用场。王欢甚至连留下的人选都想好了,千户马全,不论行军打仗还是经营策划,都是一把好手,留他在洪泽湖里当水贼头目,一定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王欢面露感激,动容道:“大人对王欢的知遇之恩,信任之情,王欢永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