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勒大喊一声:“放箭!不要走了南蛮!”搭箭拉弓,将一张二石硬弓被拉得如同满月,戴着铁扳指的手指轻轻一放,一支狼牙箭夹着满腔怒火闪电般的射了出去。
跟着身边的骑兵纷纷效仿,一阵箭雨带着破空之声,朝着背身逃走的人群笼罩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已经走出了山道,想要返身逃走,也最慢的,箭雨一至,立刻溅起了一片血雨,每个人都被几根狼牙箭钉到背上,惨叫声不断,扑倒了一地。
李廷玉背上的大包袱在这时刻却起了神奇的效果,他体格强壮,背的布匹最厚最多,仓促之间忘了扔掉,四五支长箭准确的射到他的背心,却全被大包袱挡住,松江棉布质量呱呱叫,所有的狼牙箭都被棉布所阻,其中最为有力的一支箭,也是堪堪穿透厚布,在背心皮肤上留下一点皮外伤。
李廷玉只觉背心一凉,大惊之下脚下快了数倍,不等第二波箭射到,三步并作两步,跑入了山道之中,窜进路边丛林间去了。
苏勒等人纵马来到山道口,只见到地上十数具尸体,还有一两人没有断气,在地上痛苦呻吟,福全等人下马,抽刀割了发声之人的喉咙,扭头问道:“大人,前面山道狭窄陡峭,马不能行,如何是好?”
苏勒面无表情的跳下马,弃弓拔刀,吐出几个字来:“下马,追!”
手下骑兵纷纷拿起兵刃甩镫下地,也不去讲什么阵势,口中怪叫连连,直接一窝蜂的涌进山道,朝着在道边丛林间若隐若现奔逃的人影追了过去。
苏勒见手下毫无阵法,乱如散兵,不由眉头微皱,福全最是懂他心意,见他不悦,连忙一边随着他的步伐追击,一边为手下们辩解道:“大人,南蛮羸弱不堪,见了我们大清雄兵就抱头鼠窜,儿郎们随意一些,也不会有大碍。”
福全体力充沛、呼吸幽长,即使在急速奔跑中,说起话来也毫无喘息困难的样子,苏勒赞许的看了看他,口气却冷冷的说道:“此言大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是人了,那李廷玉敢于在我大军之中杀人夺财,足以看得出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亡命徒,还狡猾多诈,对付这样的人,得用足精神,不能大意。传令,让儿郎们都警惕着点,如果有人大意被兔子蹬了鹰,那就等着我禀报王爷,放逐他全家!”
福全打了个寒颤,连忙应诺一声,回头对跟在身边的亲兵大声传达了苏勒的命令,亲兵又大声将命令朝四面喊去,片刻之后,散布在漫山遍野的清兵都得到了苏勒的命令。
其实清兵散得不成队形,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李廷玉在逃上山的时候,已经吼叫着也下了一道命令,让所有的人全都散开跑,一人一个方向,官道两边到处都是在山林间跑动的人影,别说清兵了,就连李廷玉自己都不知道手下们跑到哪里去了。
“所有人自寻生路,如有命留存,就到夔门相会!”李廷玉仗着嗓门大,底气足,一面在山坡上手脚并用的向上爬,一面还大声的吼了最后一嗓子,他的声音可直穿云霄,整个山谷间都回荡他的余音。
这大嗓门犹如黑暗中指引猎手的明灯,本来满山都是逃跑的人,清兵东一个西一个不知道该追谁,这一嗓子把近三分之一的清兵都吸引了过来,苏勒咬牙切齿的追在最前面,身边的田熊很殷勤的提醒了他,那个即使在奔命中也不忘放出狮子吼的人,就是李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