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勒面色阴沉,又看到了捆在巨石上的藤绳,更觉恼怒,抽出刀来,一刀砍断,然后又抽出刀鞘,瞪着两眼走到那还茫然四顾的拔什库面前,劈头盖脑的将刀鞘冲他头脸打去。
“活口,活口!本将叫你们留个活口,你个憨货当耳旁风了吗?”苏勒怒吼者,声音震耳欲聋,在山谷间回音激荡,伴着拔什库的惨呼,久久不停息。
苏勒砍断的藤绳,从山顶落下,因为被王欢抓着,就落入了他的手中,王欢将藤绳一点点的收回,盘在手中,然后撕下一截衣襟,给陈二狗的右手包扎妥当。
山顶上的喧嚣还在继续,显然苏勒怒气未消,将那拔什库打得满地打滚,福全等人大气不敢出,一直等到苏勒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才一齐跪下求情,将鼻青脸肿的拔什库救了下来,然后再拥着苏勒一起离去,整个石头山才最终静了下来。
王欢三人依旧不敢动,在等了小半个时辰,侧耳细听一番后,确定头上的清兵都走光了,王欢才将手中的藤绳又捆在了身处的石头上,领着许狗蛋和陈二狗,慢慢滑到了地面,从这里到谷底,已经不到三十米的高度,树藤的长度足够了。
下面是一片树林,树木高大密集,华盖亭亭,枝叶茂密,靠地面又有灌木丛生,三人在树林间奔走寻找了半响,只找到一些残肢断手,连一个囫囵尸首都没有找齐一具,可见其他的小和尚死状之惨烈。
很快的,天色黑了下来,天边黑云密布,滚滚弥漫而来,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三人没奈何,无法再寻找下去,只得将寻得的残肢,找了一个林间空地,用手刨坑,草草埋了下去,又用粗大树枝立为记号,作为今后寻找的地标。
三人立在土堆而成的坟前,默然无语,许狗蛋在轻声抽泣,陈二狗满脸愤慨,王欢则定定的看着土堆发呆。
良久之后,口中长叹一声,王欢闭目悲声道:“是我害了他们,如果不跟着我走上这条路,他们就不会死,还能好好的活着。”
陈二狗身躯一震,不解的看了过去,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这不能怪你,不离开扬州,我们早就死在柴房里了,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王欢摇摇头:“你不懂,是我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他心中明白,穿越者的蝴蝶效应,已经清晰的反应在这群小和尚的身上,他们就算是必死,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陈二狗更不解了,看着王欢不明白他话中意味,许狗蛋流着泪说道:“我小时候听爹娘说过,命运天注定,那是神仙定下的,人是改变不了的。王欢,你也改变不了的。”
王欢苦笑道:“神仙?如果真有神仙就好了,那就是天下太平。”
陈二狗叫道:“你们说什么神啊怪的,有什么用?我听李参将以前说过,这世间求神无用,求官无用,求别人都无用,只有自己拳头有用,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改变命运,王欢,你是不是忘了?”
王欢擦擦眼角,拭去残留的泪水,拍着陈二狗的肩膀沉声道:“不敢忘,未曾忘,李参将的话,言犹在耳,怎么能忘?是我刚才有感而发,说说而已。”
他拉起许狗蛋,说道:“这里我们还会回来,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回来为他们重修墓室,建碑立祠。现在,我们走吧!”
空中一声雷鸣,奔腾而过,一道霹雳划开如墨夜空,撕开了层层叠叠的黑云,豆大的雨滴随之而落,倾盆大雨笼罩天地,将树林中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淹没在水幕中。
雨很大,风很急,人影很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