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本来就退了很远的弓手开始转身不要命的逃。
短暂的平静很快被一阵呼喝和脚步声打破了,夔州兵两翼展开,白色的白袍兵从两边围了上来,看架势,是要包围王祥和他的五百兵。
王欢的几十个仅有的骑兵,也策马从左翼迂回,去堵王祥的后路。
王祥的耳畔还在嗡嗡作响,脑子里空白一片,这仗还怎么打?他不知道了。
忠心的亲卫拉扯他的马头,急切的喊叫着,不顾他的反应,拼命打马朝后退去,这时候只有逃了,否则没人能活下来。
正面的夔州兵口中高喊着号子,整齐的迈动着脚步,踏过一地的血肉,向围成一个小小方阵的五百披甲枪兵压迫上来。
如果这时候他们还不跑,绝对可称为强兵,面对三千人的包围还敢悍然迎击的,皆为死士,但是很明显,王祥的家丁不是死士。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声喊丢下长枪掉头就跑,挨着他的人旋即也醒悟,扭头跟上,五百人如被狼群追赶的鸡,一窝蜂似的朝来路溃败。
王祥被亲兵们打马护在当中,裹在败卒中也在狂奔,恍然还在梦里,有些迷茫的眼神中,似乎在还在回味刚刚的莫名一仗。
没有马的步卒跑起来没有那么快,穿在身上的双层甲胄本是保命的屏障,这时却成了亡命的拖累,穿着轻便藤甲的夔州兵疾猛如虎,几个大步就追上了背心朝着自己的甲兵,挺着手中白蜡杆长枪,向前戳去。
白蜡杆长枪枪刃锋利,横着的铁钩可砍可削,一戳一钩,从没有甲胄保护的颈脖间划过,抹了脖子,王祥的兵捂着鲜血狂喷的伤口,口中“呵呵”有声,双手无力的在空中乱抓,然后倒在地上死去。
偶尔有个别绝望的兵回头想杀一个赚回本,却被同时刺过来的几杆长枪戳到在地,枪尾的铁环纷纷砸下,片刻就将其砸死。
祖边等前军用的拒马枪,枪身巨大长如房梁,拿着追杀太过笨重,干脆弃之不用,端起摧山弩,一边追赶,一边瞄准人的背心射击,只要距离在二十步以内,锁子甲抵挡不住弩弓的穿透力,一旦射中就会留下一个人来,非死即伤。
五百人的甲士,被追杀得狼奔豚突,只有个别见机得早跑得又快的,在身后的袍泽当替死鬼的情况下,窜入了树林里去。
而王祥在三十几个骑马亲兵的护卫下无法逃入林中,只得顺着官道跑,幸好他们马快,步行的夔州兵无法赶上。
这时王祥已经回过神来,死亡的恐惧战胜了战败的沮丧,拼命的抽打着马臀,只图赶紧逃命了事。
距离越拉越大,眼看就要脱离开夔州追兵,王祥的眼睛却猛地收缩,看到前面好整以待的横着一排骑马的白袍兵。
这些人正是被他称为雏儿的夔州骑兵,这时候正立马在前,挡住去路,人手一把摧山弩,静静的对着他。
三十几人一阵慌乱,待看清拦路的骑兵不过也只有近五十骑之后,又稍稍镇定下来,刀口舔血的凶性上头,王祥的眼神里恢复了几分暴戾的神采。
“冲过去,斩了他们!”王祥提起巨大的长刀,这场战斗从头到尾,他只用长刀砍了一个自己人,窝囊至极,恼羞成怒下终于找到可以挥自己长处的肉搏对象,胆气顿时壮了:“闯过去才有活路,随我杀过去!”
亲兵们纷纷抽刀挺枪,暴喝着跟在王祥身后,猛踢马腹,如脱弦之箭,狂奔而上。
白袍兵们依然不动,端坐在马上毫无惧色,仔细的瞄着冲锋过来的骑兵,扳动了弩机。
箭如飞蝗、人如纸片。
有几个骑兵很机灵,瞅空子朝两边跑去,避过了箭雨,不要命的打马而去,逃出了一条生路。
王祥被十几根箭同时命中,谁叫他冲在第一个呢?
他的马悲鸣着扑倒在地,翻滚着死去,他的刀脱手而去,带着砍了一个自己人没有砍到一个敌人的记录插在泥地上。
而他的身体被马匹压在身下,一只脚套在马镫中,无法抽出,双目圆睁,身子抽搐着好一阵子,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