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成都城,也快要易主了。
当天边第一缕霞光照亮了大箭山郁郁群峰的时候,睡在剑门关关城上的马新田就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在这座大小不过长十丈、宽五丈的关楼上睡了十几天了,与他相伴的,还有麾下两千五百名将士。
这些天来,从广元方向传来的消息一波又一波,起初是张献忠听闻退路被断,雷霆大怒,要带兵杀回来,在广元整顿军马,稍后豪格追击而至,张献忠走不了了,一场大战,大西军再次一败涂地,但是清兵也伤亡很大,因为这次的战场,不再是汉中平原,而是蜀中山地,蒙古骑兵无法发挥最大的威力,少了骑兵穿插破阵,清兵步卒虽然强悍,但李定国带来的战兵同样不怕死,两相碰撞后,大西军撤向西充,清军在付出了梅勒章京格布库等人战死的代价后,追击而去。
再后来,张献忠战死的消息传来了。
虽然刘进忠死在王欢手中,但投靠鞑子的大西军军将依然大有人在,在西充凤凰山,依山立寨的大西军结阵而战,与清军相持数日,张献忠为探知清军虚实,亲自攀山观敌,被投靠清军的叛徒认出,清军急调八旗兵围攻,张献忠一代枭雄,竟然被冷箭射中,死在了山上。
张献忠一死,大西军群龙无首,乱做一团,清军趁机进攻,大西军再次大败,孙可望为了抢回张献忠尸首,带伤领兵陷阵,被重重包围,死在乱箭之下,临时前向北流泪,号哭不已,尸体气绝而不倒,恍如战神,清兵为之侧目。
大西军余部,在李定国的带领下,向西败走,进入茫茫群山中,豪格得到张献忠的人头,初步达到了目的,也就不再追赶,撤回了广元。
如此一来,形势如王欢预料的一样,变成了身处剑阁的马新田直接面对豪格大军。
孤军守剑门,马新田却毫无惧色,这些天来,他就做了一件事,挖路。
他将从剑门关往北的栈道,能烧的全都烧掉,不能烧的石板路,就掀开石板,挖去路基,让猴子都没法走,怎么破坏得彻底怎么来,一直挖了数十里,让这条进出川中的要道,变成绝路。
这样的理由,当然是争取时间,为王欢解决成都一带,换取足够的空余。毕竟道路是可以重建的,等蜀中一定,多找些民夫再建栈道就是。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死也要守住剑阁。
马新田的坚壁清野,让从广元领兵意图入川的豪格,非常不开心。
山风吹拂,风景如画,川北的秀丽山色和阵斩张献忠的大胜并没有让豪格惬意多久,因为多尔衮这个可恶的叔叔,交给他的任务不仅仅是要得到张献忠的头,还有拿下整个四川。
如果不达到目的攻陷成都,回到北京,多尔衮必定大做文章,等待豪格的,降爵下狱都是轻的,说不定砍头抄家都有可能,这毒辣的摄政王做得出来。
所以,当豪格带领鳌拜、苏勒、吴三桂等人站在山坡上,看着被拆毁一尽的栈道时,愤怒得青筋暴跳。
“大胆!明狗居然如此下作,毁路断桥,为何就不敢与我堂堂一战?!”豪格的咆哮声几里外都能听到,愤怒的情绪让站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犹如暴风吹面。
苏勒静静的立在他身后,轻轻说道:“王爷,明狗的作风一贯如此,懦弱胆怯,不过这么一来,也能看出他们畏惧我们如畏虎,大清军威之盛,可见一斑。”
鳌拜对苏勒瞧了一眼,不屑道:“那又如何?八旗军神勇人所共知,不用你呱躁。”
苏勒淡淡一笑,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道:“眼下的问题,恐怕得耽误一些日子,重修道路后,才能向成都进发,这修路架桥的事情,必须尽快进行。”
“这个本王知道。”豪格不耐烦的说一声,扭头喝道:“平西王何在?”
吴三桂本站在后列,闻声脸色不善的黑了下来,知道豪格又要把修路的脏活派给汉军了,不满的鼻子里哼了一哼,不过旋即转脸一变,平淡如常的走上前去,振声应道:“末将在!”
“命你令汉军人马,十日内,修通损毁的栈道,为大军南下做好准备,限期到路不通,以违反军令治罪!”豪格沉着脸,肃声道。
吴三桂心中恨得发痒,面上却不敢暴露分毫,躬身下去大声答应着:“末将领命,请王爷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