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关是陈仓道的东边隘口,有清兵把守,盘查过往行人客商,而秦岭另一边的西边出口凤县,同样也有清兵守备,而且玛喇希的援兵,就等候在凤县。只要穿过秦岭,走过三百里山路,两路人马合为一路,共计四千八旗战兵,足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游荡在汉中附近的明军。
六月里的天气,已然有些暑气,但秦岭山高,却并不炎热,山间凉风习习,树影婆娑,惬意得很,汉军八旗兵都是辽东汉人,习惯了关外苦寒,哪里见过这等风景,纷纷大呼舒服,兴致勃勃,就连赶车挑担的尼堪奴隶,被山风吹在身上,好似将浑身疲惫吹去了一般,都轻松了许多,走起来分外轻快,三百多里的山路,虽然爬坡上坎,艰辛劳累,却在众人努力之下,不出十天,就堪堪走到了凤县边上。
眼看着起伏的群山,已经渐渐的抛到了身后,连绵不断的高岗丛岭,也逐步趋于平缓,陈德和任珍的心里,越来越安稳乐观,他们倒不是怕在这山沟沟里碰上明军之类的敌军,而是担心躲藏在大山里的山贼土匪,这些靠山吃山的毛贼最善于挖断道路然后打劫受阻的客商,遇到了虽然能轻易杀散,但被断了道路就很麻烦,毕竟孟乔芳临行时告诫了他俩,这些粮草是很赶时间的,拖延了肃亲王雷霆一怒,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好在一路平安,前面眼看再有十几里地,就能走出这道山谷,众人的心里踏实起来,凤县驻有五百汉军,还有汉中接应的人马,足以保证安全。
副将陈德,出身行伍,原明廷山西镇副将,本是性情中人,最喜欢喝酒听曲,狎妓摘花,这时候路途顺利,心情舒畅,骑在马上环首四顾,自觉一切尽在掌握,不由得鼻孔里哼哼有声,优哉游哉的哼起了小曲。
这等粗人,自然唱不出什么高雅曲子,一首“****哼得跑了好几里路的调,旁人几乎无法辨别他猪叫一样的声音里唱的是什么,唯有他自己却悠然自得,一步三摇的摇着脑袋闭目自乐,就连自己的长刀,也随手扔给亲兵代为拿着。
副将任珍走在后面压阵,虽不似陈德那般无聊,却也同样心宽不已,满肚子盘算着等这趟差事交割了,带着麾下弟兄们去附近那个城池搜刮一番,总不能白走一趟吧。
正当他埋头琢磨着时,却听前面一阵喧哗,有人惊恐的叫喊起来,井然有序的队伍,突然间混乱起来。
任珍心头一跳,赶忙抬头,只见前方官道上,一群民夫奴隶四散奔跑,有自己的兵丁拿着兵器迎头朝前冲去,人来人往,有人向前奔有人朝后跑,你挤我我推你,乱做一堆。
“怎么回事?”任珍心知不妙,在马上坐直身子,厉声喊道,同时将背在后背的一柄硕大的开山斧提到手中。
“跪下投降者不杀!”还没等有人回答他,任珍身后不远处就响起无数个喊声,都带着川中方言味儿:“夔州军不杀降者!”
伴着喊声,从身后看上去陡峭无比的山岭上,猿猴般的冲出来许多身着白袍,手持劲弩的兵丁来,个个凶神恶煞,似催命阎罗般扑了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