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芳用发抖动的手,将得到的情报一桩桩一件件写在纸上,然后凝神细观,仔细思量,更觉心惊,这个王欢,原来不过一川中不成名的末流人物,竟然趁着此次大清征讨张献忠,不言不语的妙手空空,似乎并不怎么费力的就将整个四川连同陇西都收入囊中,其手笔之大,目光之深远,执行力之强悍,前所未见。
凭着孤灯单影,孟乔芳连夜奋笔疾书,向远在北方的清廷手写了告急奏折一道,言明了整个西北目前的局面,和自己所能采取的应对措施,希望朝廷能早日派出精兵增援云云。
在这道奏折中,第一次出现了王欢二字,从此后,这个让清廷上下寝食难安的名字,将多次频繁的出现在清军来往的各种公文中,并成为常态。
不过让孟乔芳稍稍心安的是,明军占了甘肃汉中后,似乎就心满意足,没有意图进取关中的举动,各处隘口都没有狼烟警报,反而在汉中修城屯田,招募流民,操练兵马,好像要作长远打算。
明清两军,隔着秦岭,微妙的相安无事,彼此虎视眈眈,警惕的保持着平衡。
关中安宁下来,安康却乱了。
贺珍本来极为高兴的,与谭拜的酣战,虽然支撑下来,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个中苦楚,贺珍自个儿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被灭了全军,如果清军再围上十天半个月,输了绝对是贺珍。
所以谭拜一走,贺珍就连着犒赏部下三天,从极度紧张生死边缘突然放松下来,每个人都处于一种癫狂状态,接连三天都在纵情狂欢,无人理事,就连贺珍本人,也是****大醉,夜夜欢歌。
三天之后又拖拉了几天醒酒,一直到半个月后,贺珍才拉着队伍,红着眼睛从安康出发,想要去汉中碰碰运气,不料还没走多远,就接到探子急报。
汉中不用去了,那里已经换人了。
大明夔州总兵王欢,收服了清将米喇印,连同上万回兵,已在汉中竖起明朝大旗,整个汉中平原各处州县,反正的乡绅义师随处可见,纷纷杀清官立明旗,归附王欢,如今的汉中,早就姓王了。
贺珍这才记起,当初送李过往湖广时,过夔州时的确见到过王欢,当时自己就有很深的印象,不过王欢不是在夔州吗,什么时候到关中来了?
如此一来,情势有变,贺珍筹措起来,自己打的是大顺朝的旗号,并不是明朝的幌子,大顺与明廷,可是生死不两立,自己去汉中,必然与王欢要发生恶战,以自己现在的残兵,这时候碰上数万明军,胜算不大。
还没等贺珍想好下一步怎么做,去打谁的地盘,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一支近两万人的队伍,从保宁府方向涌出来,衣甲虽破败却气势汹汹,那打在头前的大旗上,绣着一个红色斗大的“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