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帝心头顿时把石头落了地,连声道:“好,好,好,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他又“啪”的一巴掌拍在矮几上,嗔目恨声道:“这个李元胤,岂有此理,太过份了!朕不过没有顺他们的意,硬封了王欢等人的官爵,他就公然行刺,这般善妒,简直像街头混混般无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长平劝道:“皇上请息怒,如今靠的是他李家,且不可造次,据王欢说,行刺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证据活口,也算不到李元胤头上,皇上知晓这件事,日后留在心头就是
了。”
永历帝抬起拍得有些发红的手,先是愕然,继而黯然思虑一番,将身子无力的向后一倒,靠在软榻的扶手上,双目望天,口中喃喃自语:“不可造次?造次的是他们,不是朕啊……”
长平举头向殿门出望了望,见雕花大门关的严实,整个寝宫中,除了自己与永历再无旁人,于是又低声道:“皇上,这次强行下中旨,封了王欢等的爵位,等于给了李家一个信号,预示着皇上并非他们手中的傀儡,虽然出了口气,但也让皇上陷入危险之中,秦时赵高指鹿为马、东魏时高澄当庭殴打孝静帝,都是权臣不法代帝自立的例子,如今宗室子弟多居广东广西,皇上须提防他们暗中下毒手,择人另立帝号啊。”
永历帝的脸都白了,浑身更觉无力,摊在软榻上,动弹不得,话也不说的愣愣发呆。
长平也垂头不语,想着心事,偌大的宫殿中,顿时静了下来,空洞而无声,唯有巨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响,为这间空气都几欲停滞的大殿,带来一丝声音。
……
皇宫中长平公主和永历帝在彻夜密谋,而城外的夔州军营中,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王欢大帐里,摆有一张长桌,一张巨大的地图摊在桌面上,地图粗糙,比例尺严重失真,上面画的山川流水城池,只能大概看出一个方位来,做不得准。
不过就算这样,这副地图也是王欢花了几百两银子从肇庆禁军中偷偷买来的,弥足可贵。
此刻帐中灯火通明,李定国等一众军将围在王欢身边,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盯着地图,听着王欢说话。
“这是广东全省地图,是朝廷万历年间绘制的,虽然潦草了些,却也能抵用。诸君请看,这是肇庆,也就是我们所处的位置,四面皆是明土,我们要想回川,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顺来时路,经德城过梧州进广西,广西是瞿式耜的地盘,巡抚张同敞和总兵焦链,都是他的部下,从这条路走,想必没有来时那般轻松;二是北上湖广,经邵阳一线入川,这条路必经何腾蛟和堵胤锡的地盘,同样难走。”王欢指着地图上一条条红色的朱砂所画的细线,解释道。
他轻松的打了个响指,笑道:“我们要想斩了李元胤后安然回去,必须得先计划好退路,否则就凭我们这两千多人,要从两广数十万大军中杀过去,难度很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