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巴巴的看着荷叶打开,那只兔子就呈现在眼前,冒着热气的兔肉烤作了金黄色,汁水横溢,香气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王欢看看两人,又瞅瞅并不怎么大的兔子,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看看,你们为啥不学学马新田?这时候人还在外面巡营,为将者就该如此。”王欢道。
李廷玉的独眼盯着兔子就没挪开过视线,吞着口水道:“侯爷就别整这些了,营我二人早已巡过,该做的都做了,这不来听侯爷讲课了吗?……呃,兔子要凉了。”
军中出征已久,每天吃的,都是陕西、山西产的馍馍,这对军中的四川兵来说,有些不习惯,当然军中也有从四川远道运来的稻米,不过因为路程的原因,数量很少,隔很久才能吃到。至于肉食,就很难保证了,陕西因为贫瘠,山西因为战乱,根本无力满足夔州军的需求;四川倒是肉食丰富,养猪场的瘦肉火药场不要,大批的供应军队,也供应市场贩卖,不过同样因为距离的原因,运输成本高昂,也无法保存这般长距离的路途而不变质,所以对二李来说,已经许久不知肉味了。
看看李廷玉和李定国吃定了白食一样的决然模样,王欢叹了口气,将小小的兔子一分为三。
咀嚼声中,兔子很快的只剩下了骨头,某些大的骨头上,甚至还留下了清晰的牙印。
“今天缴获了颇多辎重,你二人军中分了不少,肉够吃的了,怎么还要在我这里打秋风?”王欢剔着牙缝,不满道,那兔子本就不大,分作三份一人最多只有二两肉,两口就吃光了,三个大汉,定然都没吃够。
“还不是跟侯爷学的。”李定国笑着道:“肉食都拨给兵士们了,他们才是打仗的主力,没了力气,如何御敌?我们为将的,当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侯爷不也是靠着亲卫打来的兔子才打打牙祭吗?可恨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亲卫,在山上转了一夜,连耗子都没有找到一个。”
李廷玉也把手中吸允得光溜溜的一根骨头丢到桌子上,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这般模样不知被下面的人看了去,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原来威武无双、战神一样的李将军,居然也会舔嘴皮子。
“大人,等打下太原,解了大同之围,可得好好休整几天,弄些酒肉解解馋,这边天天吃面条馍馍,我们哪里吃得惯?你看看我,都瘦了。”
王欢看看李廷玉人熊般的身子,与两人笑了几句,然后吩咐亲卫进来收了骨头狼藉,将身子坐直,开始说正事。
一方矮桌,两盏油灯,三人围坐,四面宁静,大帐中再无旁人,月下秉烛夜谈。
“今日一仗,比预计中更为轻松,鞑子败得干脆,连博洛都死在这里,不管对阿济格还是多尔衮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阿济格还在大同,多尔衮却已经到了蔚州一带,听到这消息,恐怕会星夜赶赴大同,与阿济格合兵一处。”
“毕竟死了一个亲王,阿济格会不会直接撤了大同之兵,赶过来和我们对峙?”
“应该不会,大同城里的姜瓖才是一只虎,而我们,虽然败了尼堪,在鞑子眼中也仅仅是一只狼,对大明日久生成的印象,没有那么容易就除去,我估计,大同的围困会继续,待多尔衮和阿济格见了面,会再做计较。”
李定国想了想,忧色上来,布满了脸庞:“如此说来,姜瓖的压力不会减轻,现在鞑子基本是倾国而来,山西已经遍布了十万辫子兵,即使折了尼堪三万人,余下的也不少,且多是精兵,如果姜瓖顶不住,会影响我们的大计的。”
“多少会轻一些的,败仗就是败仗,哪怕鞑子再凶猛,跟随他们的汉军和蒙古人听到石岭关的消息,也会气馁,这是客观规律,不是喊两句口号就能止住的。”王欢用一把尖刀的刀锋,挑了挑油灯的灯芯,让它微微一跳,发出了更明亮的光芒:“更主要的,这一仗会打乱鞑子的部署,原本围困大同即可解决山西全境乱局的计划全盘落空,多尔衮回审视我们,权衡在先灭了我们和先攻下大同间的利弊,他会思考,会犹豫,最终,还是会定下一个决定。”
李定国和李廷玉看着他,灯火照耀在王欢的脸庞上,映出一种朦胧的光晕,那张被太阳晒得有些黑却依然年轻得不像话的面孔,正皱着眉头,用手指指节敲着桌面:“多尔衮会来石岭关的,他不会容忍一个砍了他宗室脑袋的明朝平凉候逍遥的呆在这里,他也不会让阿济格过来,因为对他来说,亲征的意义,就在于立威,立下他当皇帝的威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