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还怀着一点点希望,希望我们还未占领涟水,好以孤城和我们对峙。他们一定是急行军,走最近的条路。我军现在去追,恐怕不比他们快多少。去涟水应该不止一条路吧!”
成宗康对楚州最熟,刘病愈将他招来当解说。这里听到见到的没有让他失望,天平军虽是杂牌义军,无论任何方面,皆不在金军之下。投来的时间虽短,他已经渐渐适应自己的身份。
“两个地方才只有一条独路,其余的都可以绕道走。”
“哪两个地方只有一条独路?”
成宗康指了指两处,最近的一处叫关门山,离涟水还有一半远。刘病愈看着两个地名,突然说道:
“不对,我准备派骑兵先行,我们骑兵的数量和他们差不多。两千骑先去支援涟水,这个方法比较普通,我能想到,萧怀烈同样能想到。他应该也会派骑兵先行,就算不攻城,先守在那里,堵截我们也好。他的两千骑,要带些粮草,合骑算带三千人。
还有四千左右的步兵后行,行军有没有骑兵都一样,除非全是骑兵。他们还有四千步兵,我们也派两千二百骑,带四千人绕道去关门山堵截他们。步兵在后面跟着,要么他们强行冲过去,要么只有等着被两军夹击。”
这番话虽像是在自言自语,大家都听懂了。这简直就是计中计,王校绩惊喜说:
“将军之计绝对可行,我们在涟水的兵马,怎么也有一千多。他们只比我们多出一半,没有攻城器,就算不支援也难攻下。我们守在必经之路,大半又是骑兵,他们必败无疑。”
没再耽搁时间,第一批出征的人很快选好,刘病愈对成宗康说:
“你走在我旁边,给我说说关门山的情况。”
……
萧怀烈说得不错,论玩阴的,他永远也比不了经过后世熏陶的刘病愈。古人虽聪明,毕竟有些事情没经历、连想都不曾想到过。就算后世一些街头骗局,恐怕再聪明的古人遇上,也难免会中招。
刘病愈在后世就比较小心,和许多人一样,只要不认识的人,看谁都像骗子。什么广告之类的,一杆子全打入虚假广告之列。就算那些捐款多的慈善家,他也会怀疑人家有什么目的。后世的骗子太多,社会严重失信,遇事遇人先想到坏的方面,就像破残棋那样,一直在动脑筋破局,才造就出他这么一个怪胎。
四千人走在还算平坦的小道上,多数人轻装上阵,只有少数人除武器外,还背了些粮食。这支步兵只有二十几匹马,全是些亲卫和将领在前方开路。萧怀烈走在众骑前方,没有像那些行军的将领,缩在中间让士兵保护。
这条路萧怀烈只走过两回,接手楚州后,三座城他都去过,走得最多的是盱眙和淮阴之间。平时走这条路虽也不免想事,今天他显得心事重重,心里有些烦燥。
要是有选择,他一定不会如此冒险。去涟水虽并非绝路,可以走小道去扬州。但路程不近,路也很难走,只凭他们带的这点粮草,很难到达扬州。想到一些事,他渐渐心里没底,转身问一直跟随他的中年将领:
“观政,你觉得涟水有没有丢?”
中年将领叫李观政,当了萧怀烈二十多年的手下。也是个辽人,对萧怀烈十分忠心。他拍马上前,与萧怀烈并行:
“大帅,就算涟水丢了,凭我们的实力,也能轻易将它夺回来。”
“怕是刘病愈不会让我们如意,他可能会追来。”萧怀烈叹声说:
“避免和我们正面交锋,他的想法我知道。此人极为爱惜手下,要是会牺牲很多手下,换来一场大胜,他一定不会那样做,宁可放弃大胜。与我们七千人拼,不说多的,他们起码要拿四五千条命来填,所以他才不会出城一战。涟水那边同样是他的弟兄,他不可能放任不管。我倒希望他的骑兵能去,克宋带的三千兵马,应该不会输给他的骑兵,就怕他不那样做。”
李观政没听懂:“不那样做更好,我们可以轻松占领涟水。”
萧克宋摇摇头:“他要是不那样做,又想救涟水的人,很有可能会打我们这四千人的主意。”
现在李观政听懂了,脑袋有些涨痛。斗智比斗力还累,要是他想,想一辈子也难想得如此复杂:
“刘病愈也是人,我不相信他能猜到我们会分兵?他们初占领这里,路上不可能有探子。大不了在后面打探到我们行军的方向,岂能算准我们会派骑兵、队伍中还有多少人?就算如此,他们在淮安能有多少骑兵?我们这四千步兵,未必就怕了他的骑兵。”
再聪明的人,也有太多不可预测的东西。李观政说得也对,不可能事事都那么巧,被刘病愈想得天衣无缝。就算被刘病愈追到,大不了硬拼一场,萧克宋终于从复杂的算计中解脱出来。行军到天黑,他们远远看见一座大山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