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酒精这种秘密刘病愈也先献给自己,赵昚已将刘病愈当成自己人。他没想将酒精的事透露给父皇,可他也没想到,为了暂时不给他的父皇说酒精之事,差点让他们人头落地。
赵昚一早穿了一身新衣,在赵构旁边静静站着,听取下面叶义问和舒度的汇报。
“萧克宋这个贼子,终于步了他父亲的后尘。皇上,如何发落此贼?”
叶义问等人去的时候,刘病愈正要将萧克宋的尸体运来临安。正好他们顺道,没再派人来。大殿中的文武官员,有大半听过萧克宋,以前不知道,萧克宋取了个找死的名字,让许多宋人记住他了。他这颗人头虽没有萧怀烈的值钱,在大家的心里差也差不了多少。
赵构今日也很高兴,没想到刘病愈这么快又给他占了一州,挥了挥手:
“将萧克宋的尸首带进来让朕看看,”
赵昚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转身一礼:
“父皇,将尸体带来?只怕会污了你的眼睛,不如由儿臣带你去看看?”
“哈哈哈哈,”赵构一阵大笑:
“你父皇虽长在宫中,以前也曾一路带兵冲出敌围,南下在此延续我大宋基业。见到的死人比你多得多,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朕还怕见他不成?”
很快,几个禁卫抬进来一口简陋的棺材。皇上当然不可能走到棺材边看,几个禁卫将棺材中的尸体拖出来。一具被蜡浇透的尸体,出现在君臣眼中。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皇上,萧克宋毕竟是金国之臣,这样对他,要是传了出去,怕会引起金国不满、邦国闲话。”
说话之人是礼部尚书李文会,赵构只是皱了皱眉头,赵昚冷声问:
“李大人,照你说应该如何对他?”
不知李文会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许多人对他不感冒。他很尽责,将礼字做到极致,挺起胸膛回答:
“皇上、建王,圣人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萧克宋虽无礼,我们不可无德。刘将军这样做,是陷我们于无义无德。可将萧克宋与其父萧怀烈的尸体,一并送还金国,以正皇上仁德之名。”
赵昚被气得差点失德,他很想将李文会一脚踢出去,可惜没那权利。许多人都和赵昚想的差不多,但对方搬出孔圣人来,这番话说得又很贴切,一时谁都没有找到说词。大家还在想,一个壮年文官走出来。
范成大是礼部员外郎,是李文会的下属。原本不想与李文会作对,实在是忍不住了,先向李文会拱手一礼:
“李大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圣人所说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话下官不甚理解,请教大人。”
原本风轻云淡的李文会,一脸怒意盯着范成大。范成大是他的手下,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本事。他对嘴仗非常有自信,但对上范成大,他很不轻松:
“范大人,你也是科举出身,连这句话都不知道?好、老夫就来教教你。圣人说:用什么回报善行?用正直回报恶行,用善行回报善行。
“原来如此?”范成大恍然大悟,又问:
“用正直回报恶行,什么是正直,如何回报?”
“就算是恶行,也不可报之与恶,否则与小人无异。”李文会想也不想就说出:
“正直是理,以理对之。让对方晓知以理,弃恶从善,加以感化。”
范成大官虽不大,文才、口才和能力都非常有名。赵昚见他站出来,满心期盼看着他。要是他们无法反驳李文会,那么赵构就会接受李文会的建议。皇上也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朝堂默认的规矩。
“听李大人一说,下官对这些话有了些印象。下官觉得,李大人理解的正直错了。”
李文会一张老脸有些红,要不是有赵构在,他准备用官大数级压死范成大:
“没想到你有几分才名,却是个信口雌黄之辈。你给老夫说说,老夫的正直错在哪里?”
范成大没再对着李文会,先是向关注他的赵构一礼,又向左右的同僚打了一圈:
“理之一学博大精深,正直当然也在此之列,但用正直来概括理?相信大家都不会认同。下官认为这里的正直,是在居于理之内的一种行为。行为既是行动,是持理之后的一种还击手段。孔圣人的以直报怨,是说要以行动来回击恶行,而非是让对方晓知以理。因为对有些人来说,永远不可能感化得了,金国许多人就是这一类之人,包括萧克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