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光,”李胤懒洋洋地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我若到了你队上,你至少得给我弄个什长来当当,否则,我还不如就在这呆着,省得给你小子去当牛做马。”
“什长算什么,只要这事能成,我这队主让你来做又有何妨?!”程越沉声道:“男儿在世,若不能自决生死,那么和蝼蚁又有什么区别。而掌控甲队,将成为我们主宰自己命运的开始,诸君且努力!”
周义满脸崇拜地看着程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刘无敌兴奋地搓着大手,咧着嘴不停地傻笑。李胤抬腿照着刘无敌的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脚,将他踢了个趔趄,怪叫道:“程二疯了,你刘疯子也跟着发疯!瞧瞧你那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我告诉你刘疯子,做梦归做梦,你现在可还是我李伍长的马前卒。”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前方缓缓移动的队列,道:“还不赶紧整理衣甲,跟上队伍,一会要是被军司马的人看到你这熊样,一刀把你给咔嚓了,我看你还能到哪去傻乐去。”说完,也不理程越周义两人,自顾自地去整他伍中剩下的三个人去了。
“队主,这李胤也太目中无人了,这样的人,我们要将他调到队中来吗?”周义看李胤那副做派一百个不顺眼,忍不住对程越牢骚道。
“你不要小瞧了这个人,”程越微眯着眼睛看着李胤渐渐远去的背影,回答道:“这是一个谜一样的人,但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虽说话尖酸刻薄,行事乖张疏懒,但那绝对只是他用来混迹行伍的表象。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子曰:‘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也许可以用这个给他的行为做些解释。”
“这是懦夫的做法,”周义嚷道:“夫子也说过:‘国有道,不变塞焉,强者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者矫。’这才是忠义之士应该要坚守的品行。队主,我担心的是,他如果真是以这种心态来行事的话,届时你以一腔热忱待他,他未必会以一颗真心来助你啊。”
程越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积极上进、心直口快的年轻人了,他原来还以为周康将他塞到自己这里来,是出于一些不可明说的目的,但现在看来,这样的安排可能还真是出于周康对自己的信任了,只是周康凭什么相信他这里就是一个适合他族侄的成长之所呢?心中虽有疑惑,但既已知无害于己,程越也就没再多想。
他看了周义一眼,见他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道:“李胤会不会真心助我,这并不是我所要担心的问题,有一句俗语,叫做打铁还得自身硬,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顺利接收甲队,为自己搭建一个好的平台。有了这个平台,就不愁他不帮我们,退一步来说,就算到时李胤不能真心帮我们,我们还可以去找王胤、刘胤、赵胤,何愁事情不成。”
“难怪族叔会对队主青眼有加,队主果然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周义一脸崇拜地看着程越,说道:“好一个打铁还得自身硬,生动形象,却不知这是哪里的俗语,我竟没有听过。”
“这是我在家的时候偶尔听到一个老家人说的,你自然没有听过。”程越笑了笑,问道:“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和周郎中秉承的都是宏大方正的儒家之学,却不知当今天下三家,儒门以谁为正统?据我所知,自晋室南迁之后,北人便称南人为岛夷,而南人则称北人为索虏,南北正统之争纷纷芸芸,莫衷一是。”
周义惊疑地看了程越一眼,见他说话之间满是微笑的脸上看不到其他的表情,心中一时揣摩不透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迟疑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道:“儒门之中,对南北之争也各执一词,并无定论。不知队主此问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