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机拱手施了一礼,道:“禀队主,门外有一骑,称是河南王近卫,在外请见队主,说是为传令而来。卑下已将队主的坐骑备下,队主随时可用。”
“河南王近卫?”程越心中一突,看了身边陈健一眼,见他也是一副错愕的表情,旋即释然。虽说都是河南王近卫,但想来必定不会是范桃枝,一则他不可能在此时独身来到甲队;二则,纵然他此刻前来,也绝不可能留在屋外等候。想到这,程越站起身来,朝沈知机道:“你随本队主前去接令。”
两人走出屋来,只见一个全身披甲的魁梧武夫牵马站在门外,来人黑衣黑甲,连头上都覆着黑色的鬼面,看不清面容。程越前趋两步,拱手道:“卑下程越,见过将军。”
“你便是新任的中军左营第九幢甲队队主程越?”来人在门外等了好一阵,心中颇有点不耐,见有人搭话,冷淡地问道。
“正是卑下。”程越说着,摸出自己的队主令牌,举在手里,道:“不知将军召见卑下有何吩咐。”
“程队主不必多礼,某是河南王帐下行走,当不得队主将军的称呼。”来人见程越举止恭敬,语气缓了缓,说道:“某奉河南王令,请程队主前往中军大帐走一趟。”
中军大帐?那不是河南王和他的高级属官们议事的地方吗?侯景怎么会让自己到那里去呢?程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迟疑了一阵,拱手问道:“敢问将军,可知河南王召卑下有何要事?”
“某只是奉命而行,所为何事,程队主到了那里自然便会知晓。”来人有点不耐烦地说道:“程队主这便与某一并前去吧。”
这么急?自己刚刚粗粗地收服了队中的军士,本还想趁热打铁巩固巩固感情,没曾想连席子都还没坐热,就又莫名其妙地被叫到中军大帐去了。程越无奈地应道:“劳将军久侯,卑下这就出发。”说着,朝沈知机招了招手,道:“我到中军大帐去去便来,你协助陈什长照顾好队中军士,如有一个叫周义的人前来投帐,你便帮他安排一下食宿。”
沈知机疑惑地应诺了下来,躬身道:“队主且放心,卑下都记下了。”
程越转头朝屋中看了看,见陈健正靠着门槛朝这边看过来,便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背,对那近卫道:“有劳将军带路。”
来人也不与他客气,马鞭一甩,一马当先往城中驰去。程越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乌云四合,劲风又起,暴雨雷电仿佛已高悬在头顶之上。
两人默默地往前驰了一阵,不多时,来到一顶巨大的营帐前,那近卫勒马站住,转身对程越道:“此处便是河南王中军大帐,程队主请下马,随某入帐。”
程越惊异地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毡帐,心中嘀咕道,这侯景还真不愧为羯人胡种,在颍川这样的中州城邑中,他一不选州府官衙,二不挑高门大宅,居然劳心劳力地盖下这么一大顶毡帐做自己的中军大帐,真是一点都不负他那羯胡做派。
两人将马拴在大帐旁的马桩上,那近卫迈步向前,撩开帐帘,程越往里一看,只见帘内另有一个小小的毡室,毡室一侧被一道厚厚的门帘遮着,两名同样具甲鬼面的近卫分据门帘两边把守,想必是那是通往大帐的的门户。
毡室内一个彪形大汉正背身垂首跪坐在一张小几旁,程越看着那人背影,只觉极为熟悉,他一步跨进毡室,轻声唤道:“刘无敌?刘疯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