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鲁莽,那便是鲁莽好了。”刘无敌抓了抓头,闷声闷气地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就对了!”程越抚掌一笑,朝前方一片亮光处指了指,道:“你看到没有,那火堆旁是柳参军等人被困的地方,那里除了预先埋伏的县卒,只有四五骑围在四周,其余敌骑都只在火堆附近游走,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真是奇怪!”刘无敌伸长脖子看了看,疑惑地对程越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柳参军的下落,为何那些敌骑不一起上前将他抓捕呢?他们不远不近地在附近走来走去,却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骑将的聪明之处啊!”程越叹息了一声,感慨道:“他必定是算准了凭着那些县卒和四五名骑兵,已经能将柳参军牢牢制住,再增兵力不过是多此一举,而在附近游走的敌骑,目的是为了引你我两人前去相救而已。”
“这怎么说?”刘无敌茫然不解地问道:“引我们去救的,不是柳参军吗?和那些游骑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自然是有的。”程越轻笑了一声,耐心地解释道:“敌军骑将以为,如果全骑包围,声势必然极为浩大,我俩见形势太险,或许会惊惧而逃。但眼下的布局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围困之人不多,足以使我们救人之心欲罢不能;其次,游骑虽在外,但随时可分进合击。饵小香味重,钩轻网罾深,这等钓鱼之法,不可谓不毒啊。”
“程二,既然你已经看穿了他的计谋,应该已经想到应对的办法了吧?”刘无敌兴奋地嚷道:“快说说看,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办法我的确是想好了,说起来其实非常简单,”程越淡然道:“既然对方费尽心机设下圈套让我们钻,我们不如就干脆来个将计就计,遂了他的一番心愿。只是,既然我们要钻,就不能按他的想法来钻,总得有点新意才好。”说完,程越看了眼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的刘无敌,笑了笑,说道:“你把坐骑和一应杂物全部留下,只带着铁戟,悄悄靠近火堆,埋伏在暗处不要动手,等我将敌军的游骑引开,你便迅速出手,救出柳参军。”
“什么?!你不跟我一起去救参军?”刘无敌没等程越说完,大叫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一个人去引开游骑,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胡闹!”程越沉脸低喝道:“我们一共才两个人,你跟我一起去引开游骑,谁去救柳参军?”说完,他见刘无敌聋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不禁又温言解释道:“我之所以把你的马要走,就是想给他们造成我两人一齐出动的假象,只要游骑一动,你那边就好腾出手来救人。你放心,我不会和他们硬拼,只会尽力将他们远远地引离火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反倒是你那里,你不但要对付县卒,还要冲破那五骑敌军的包围,比我要危险得多。”
“区区五骑还留不下我刘无敌,”刘疯子将铁戟插在地上,长长地出了口气,道:“我只是担心你受了伤,对付不了那么多的敌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唠唠叨叨的了?”程越皱着眉头骂道:“一杆小小弩箭,岂能伤我?!难不成你以为你现在能占得了我的便宜?”说完,右手一抖,原本挂在马背上的长枪猛地一沉,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朝刘无敌胸前横扫过去。刘无敌哈哈一笑,伏底身子躲过来袭的长枪,顺势跳下马背,朝程越叫道:“去便去,何必赶我!”说完,将那杆大铁戟拔出来扛在肩上,往前走了三五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程越,道:“程二,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刘无敌上天入地也要将高家的鲜卑胡种屠戮殆尽,带着他们的首级下来陪你!”
程越听了这话,只觉一股热流在胸中狂奔乱窜,将他因刚刚用力挺枪而翻涌的一口逆血生生压了下去,他深深地吐了口气,看着暗夜中刘无敌那模糊的身影,缓缓道:“不要说这些小儿女态的话!刘疯子,你记住,救下柳参军之后,你要护着他抢一条船,沿汝水下叶县去。待我脱险之后,我自会去找你们的。”
刘无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大步而去。程越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侧身挽过另一匹马的辔头,与刘无敌一个往左,一个向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