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便与袁隗站起身来,袁隗伸手作出“请”的动作,马超便头前带路,两人出了正堂,从旁边的游廊一直向后走去。马宅十分宽敞,两人走了许久,一路上说了很久的客套话,才终于踏进后花园之中。袁隗展目望去,后花园中并未种植有腊梅,所有草木尽皆凋零,一副萧索景象。
见后花园中没有腊梅,马超的话果然是将他单独支开的借口,袁隗心里稍定,暗想马超却是十分聪明。
袁隗故意问道:“马卿,我等要赏的腊梅在何处?”
马超看袁隗揣着明白装糊涂,便直截了当地说:“在下家中后花园并未种有腊梅,袁公此来也不是为了庆贺在下的乔迁新居。”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遮掩。马超挑开这层布之后,袁隗干脆也说:“世人皆言马卿绝顶聪明,在战场上多用计谋,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马超便与袁隗一同并肩走在空荡荡的后花园中,马超微笑着说:“袁公今日前来,难不成也是带着十常侍那般的意图?”
袁隗与马超并肩缓步走着,慢悠悠地说:“以十常侍之权势,马卿尚且丝毫不放在眼里。何况老夫只不过是太傅,一介虚职,无权无势?”
马超道:“袁公太谦虚了!天下谁人不知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高门大族,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虽然看起来大将军与十常侍权势远在袁公之上,但有识之士谁不知道实际上袁公的权势才是最大的?表面上看,今日只有袁公一家前来拜贺。但其实,跟随袁公一道前来的,必定还有关东几乎所有大世家的意愿。”
见马超居然一眼就看出他不仅代表着汝南袁氏,更是关东世家的代表,袁隗不禁高看马超一眼。袁隗问:“既然说到世家,那么请问马卿,如何看待我等这些世家?”
马超停下脚步,偏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袁隗,微笑道:“在下在关西所做的一切,袁公手眼通天,岂会不知?如若袁公不知,又怎会联手大将军,一同密令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进攻家父与在下呢?”
袁隗也好整以暇地偏过头来,看向一脸和善笑容的马超,说:“马卿心中仍旧介意?”
马超低下头低声笑了笑,抬起脚继续走,说:“在下虽然年少,但并非愚钝。知道在权利斗争中,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唯有永恒的利益。袁公曾经与在下为敌,确实不假。但在下也知道,袁公也有极大的可能变敌为友,也未可知。不然的话,在下早已如对待十常侍那些阉竖一般,将袁公与两位公子轰了出去,又怎会恭恭敬敬地将三位迎进家里来?”
袁隗也继续缓步行走,说:“马卿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如此超脱凡人的见识,足见马卿来日必然不可限量。”
马超微笑着说:“不过在下还是十分好奇,既然袁公明明知晓在下在关西所做的事,为何还是愿意屈尊纡贵,亲身登门?要知道,在下可是劫掠了关西、也就是关中和凉州所有大小世家豪强。在下抢其耕地,夺其徒附,劫其粮秣,掠其财赀,烧其坞壁,毁其楼宇。难道袁公不怕一旦在下一朝得势,也会如此对待关东的世家豪强吗?”
袁隗毫不在意,说:“怕,当然怕。不过,老夫却也知道,马卿不敢那么做。之所以马卿能够翻手扫灭关西世家,除了因为手中握有悍不畏死的西凉铁骑之外,还因为关西世家实力实在太过弱小。其中影响力较大的,也只有扶风马氏和弘农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