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看向陈桥,“想必这位就是陈桥公子了,小的已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了接风宴,就在堂屋。
另外,住的屋子也都收拾好了,小小姐的屋子就挨着殿下的,我还挑了两个最伶俐的丫头,就让她们伺候小小姐。”
“是不错。”祁斯遇笑着说:“我这一路也饿了,现在就准备开饭吧。”
祁斯遇在都国公府的时候就没什么规矩,出来自立门户更像是从前在军营似的,不要人伺候不说,还干脆给府里的下人也单独支了一桌,让所有人都在同一刻吃饭。
老何乍听吩咐就被吓了一跳,但祁斯遇脸上的表情又不似做伪,他只能顺着主子的意思去通知其他人了。
“这个管家不错。”祁斯遇说这话时只看着陈桥,“挑他费了点心思吧。”
“是……是陈涧帮忙找的。”陈桥说这话时很别扭,“其实府里的下人都是他拜托婶母伯母们帮忙挑的,他不让我和你说,怕你觉得……”
祁斯遇却只是问:“他也来金陵了吗?”
“没有。”陈桥摇头,很快又补了一句:“婶母和伯母昨日也回镐京去了。”
“记得给他去一封信,就说我很满……”她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就泄了气,她又改口道:“就说我很好吧。”
祁斯遇在金陵的日子也的确说得上是很好,逍遥自在,不是和陈氏兄弟切磋就是哄沈予酒玩,偶尔还和裴幼妍唐一惊她们推牌九,好不乐活。祁斯遇盛情难却,裴幼妍还是留下来了,就住在郡王府最东边的客房。
在金陵的第五日,祁斯遇收到了几封信。有蔺端写的、有蔺珏写的、甚至还有蔺昊写的,除却蔺氏兄弟外,还有都国公府和沈赢的来信。
她最先拆开了祁哲的那封,祁哲写得很多,但归根到底只有一句话,就是让祁斯遇在金陵照顾好自己。
祁斯遇把这封长信读了两遍,眼底突然含了点泪花。祁哲是慈父,甚至有些像母亲的慈父,今日这封略啰嗦的信让他更像一位母亲了,也让祁斯遇一下子想到了芸长公主。
明明娘亲从来没给她写过长信,可她依旧觉得,如果娘亲还在,这会儿也一定会为她写上这样一封饱含相思和不舍的信的。
祁斯遇深吸一口气没让眼泪落下来,她把祁哲的信妥贴收好,又打开了沈赢写的那封信。她走时叶远已经启程准备回中都了,估算着日子如今也快到了,她很想知道沈赢的信里有没有叶远的消息。
沈赢却给了她另一个大惊喜。他的开篇第一句就是:“小郡王,明镜台的事您不必担心,沈某已经成了明镜台的代理台长了。”
祁斯遇的确担心明镜台,怕它因为没有合适的人掌管而荒废甚至错用,她完全没想到沈赢会在这个时候接下这么个风口浪尖的位置。
除却明镜台,沈赢还说了很多朝中变故,而且大多都是和祁斯遇相关的,只是通篇并没提到叶远。
他的信写得洋洋洒洒,用的却都是精炼有用的言语,层次也分明,开篇给了祁斯遇惊喜,最后收尾处又合了祁斯遇心意。
“阿远尚未归京,待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给您写信。”
祁斯遇收信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写信都文白有序,怪不得是状元郎啊。”
蔺珏的信里只有喜事,粗略提了沈赢接明镜台,也说了陈涧的现状,没得好名次,但还是有了八品官,也是个小协律郎。
话不大多,但都是祁斯遇想听的,看得祁斯遇不自觉带了点微笑。她这位珏表哥早慧,才智向来过人,祁斯遇不敢说他们算知己,但她知道蔺珏是十足十地懂她。
蔺端的信和其他人大差不差,只是还告诉她一个坏消息:“那个冒死也要指认她的张玉死了。”
除此之外倒也有个好消息,他和李亦仁把章尚那个孩子救了,还托颜蕊湘帮忙送到了颜家老太太那儿去,为孩子谋了个生路,也给老太太添了些乐趣,算是一举两得。
蔺端也猜到了祁斯遇要问什么,在最后多写了一句话:“明氏并不在意这孩子死活,更不在意他的去留,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是一举三得。
祁斯遇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最后才打开蔺昊的信。要拆信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倒不是她担心信有问题,蔺昊坏得坦荡荡的,不至于在这小小信封上做手段。
她只是不知道蔺昊会写什么。
是提点?还是嘲讽?其实她都不想看到。
她最终还是拆了信封,若是不看,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内容是什么。蔺昊写得很短,惜字如金,只寥寥几行。
“旁人都去信了,大表哥也不好不写。不过也的确没什么可说,就祝你平安吧。好好活着,你我终有一战。”
本来也就三句话,结尾那句还是许方上次转述过了的,祁斯遇心里暗骂了一句“吝啬鬼”就合上了信。
她捏着信封思索,蔺昊的确没说什么,但也不是一句要紧的都没有。祁斯遇福灵心至,收好这些信就离开书房回了卧房,她目标明确,在衣柜中好一顿翻找,最终找到了那件从未穿过的衣裳。
也是她的生辰礼。
祁斯遇在书房的确是下定了决心,但她此刻看着这件衣裳,却还是难免哽咽。
蔺辰芸的女红很好,衣角袖口都细致极了,针脚也密密的,看着就漂亮耐穿。祁斯遇望着这件衣服许久,最终吐出一口浊气,将衣裳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