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突然叹气,手中举着酒杯出神。
“兄长何故如此?”
左光斗问道,姜毅也是看向他。
“唉~”杨涟又叹一口气,盯着酒杯,“自幼时起,乡人多称我杨某聪敏,哪想到年近弱冠才考取生员,蹉跎至今却一事无成,相比姜贤弟,杨某每每惭愧不已。”
“兄长何出此言?小弟不过是仗着家世好些,若如兄长一般,无法专心学业,此时想必还在家中枯坐苦读。”
杨涟的家庭条件还真的很一般,不像姜毅出生时如同含着金汤匙一般,从来没有为生计发愁过。
而且杨涟的运气也不怎么好,本来准备妥当参加乡试,没成想父亲病故,只能按例丁忧,失去了参加乡试的机会。
等守制结束,再参加乡试,接连两次未中,整个人看起来也抑郁了许多。
左光斗家里也是耕读传家,所谓耕读传家,不是一般家庭能做到的,起码得是个中等意思的地主,小地主也不一定行,千万别认为他从小到大是一边读书一边在种田!
“说起家世,即便杨某家世如贤弟一般,也做不到贤弟这般,”杨涟摇摇头,有些激动的说道:“玻璃作坊,五味饭庄大名远扬,杨某家贫,却还要辛苦拙荆伺候老母,侍弄田地供养杨某求学,若不是贤弟在书院设立的奖学金,杨某哪能在无锡待这许久。”
“兄长此言却是让小弟无地自容了,玻璃乃是小弟机缘巧合之下得之,而那奖学金是各位老师提议,老师们倾尽全力资助众多学子,小弟可不敢贪功!”
“你还想瞒我等?前日我在老师身边,可是亲耳听高师所讲,不仅奖学金大部分是由贤弟所捐,连书院都是贤弟捐建。”杨涟摇摇头。
“当真?”左光斗惊讶道,看看杨涟,再看向姜毅。
世叔高攀龙?
姜毅心中郁闷,之前他特意与两位老师说过此事,莫要把捐款的事情说出去,就是怕今日这种情景,毕竟名义上都是老师的学生,突然哪天有人说学校都是某个同窗建的,这样太招摇了......
不符合他低调的性格!
“哈哈~~区区铜臭不值一提,不说这些,两位兄长如何看福王迟迟未就藩之事?”
姜毅连忙摆手,抛出近期最火的话题。
“呵呵~~”
杨左二人指指姜毅,笑着摇头,本来就是随便问问慷慨的兄弟,见姜毅不愿多说,也就罢了。
“陛下本就欲立福王为储君,只因满朝文武反对,此事才僵持多年,如今总算落下眉目,然陛下留福王在京师,分明是有其他想法!”
左光斗开口说道,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陛下留不留福王,杨某管不着,然陛下违背常例,赏赐过多,此举不妥!”
杨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兄长此言差矣,只要太子殿下能坐稳储君之位,由得陛下多赏赐些福王算甚子!”左光斗不太赞同道。
“只是多谢赏赐?金银,盐、茶课税且不算,你可知因这几万顷良田,有多少百姓失去田产,又有多少百姓赋役日重?”
杨涟急了,很是不齿左光斗的轻描淡写。
不过,左光斗的看法是现在世人的看法,与皇位相比,其他都是次要的!
“兄长,寻常百姓家也有老父喜幺儿的。”
“你也说了,那是寻常百姓家,皇家关乎江山社稷,岂能一并而论?”
“那你我又能如何?良田、各种封赏陛下都赐下了,还能收回不成?”
“你......”
“两位兄长莫要伤了感情,若是心里不服,呵呵~~不妨依小弟的争端平息法来解决!”
“滚!”
两人异口同声笑骂道,姜毅所谓的争端平息法就是武力说服,他与顾达等人有争端就是这么解决的,且百试百灵......
“贤弟,你来说说我与兄长谁对谁错?!”
左光斗拉姜毅表态,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企图让杨涟少数服从多数。
“呵呵~~这次我站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