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2 / 2)

大明之朔风疾 老律 2601 字 6个月前

“你,不成,他射死你倒很有可能。可悲呀,沈阳的好朋友就剩下我们三个啦,却不得不在战场上拼杀,这仗不能再打了。”刘兴祚叹息道。

刘兴祚随后向萨哈廉介绍丰州的和谈代表——大统领府佥事那木儿、商务司知事马奇、兴和卫佥事革库里。萨哈廉也介绍了金国和谈代表——贝子硕托、户部承政英俄尔岱、文馆学士鲍承先。

双方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有些还是老熟人,随便找了块草地坐下,让随从摆上茶点,边吃边谈起来。马奇、革库里与硕托、英俄尔岱几句话后就搂到一起,那木儿久闻萨哈廉大名,两人都是汉化的夷人,有的是话题要谈,鲍承先也凑到刘兴祚面前表示谢意——老鲍是大同府应州人,儿子鲍韬在他投敌后被下到应州大狱,这次金军打到大同,张宗衡、曹文诏欲私下请和,下令放鲍韬出狱去找鲍承先通融,路遇蒙古人打劫挨了一刀,幸亏被路过的丰州侦骑救回得胜堡,得知鲍韬身份后,也没有难为他,还把他送还金军,鲍承先父子团聚当然要感谢丰州大仁大义。

“萨哈廉贝勒,大统领经常说起你,称你是很有学问的巴克什,听说你掌管金国礼部,我也掌管丰州宣教司,一直想当面向你讨教。”那木儿打量着萨哈廉,故意用汉话说道。

“那木儿佥事,我们诸申识字的不多,巴克什也没你想的那么有学问,你们大统领如果还在金国,肯定也是巴克什,他的学问如何你一定清楚,”萨哈廉微笑着也用汉话回答,喝了一口茶后又说道,“不过,我们一直在努力,大汗有令凡十五岁以下、八岁以上者,皆令读书,我们还设立了文馆编译汉文经史,《金史》已经完成,《辽史》、《元史》也在编译之中,你们那里怎么样?用蒙文编译经史容易吗?”

“我有个汉名叫王保柱,你可以称呼我的字——新生,”那木儿有点得意,摸出两本书送给萨哈廉,“丰州人不讲虚的,用汉文又省钱又省力,直接就用汉文授学,所以不用编译汉书。我们在百户所、千户所、卫所设立了三级学堂,想读书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可以进百户所学堂学习识字算数,从中选出学业优良者进入千户所、卫所的学堂,其中最优者进入丰州书院,各百户所的教谕,除了教孩子们读书,还利用农闲和夜晚给成人宣读政令、解释断例、传授道理,同时也教大家认几个字,这两本《丰州小学》、《丰州志略》就是我们的蒙学书,明年我们的《丰州大学》、《丰州格物》也该编成了,你可一定要指教呀!”

萨哈廉捧起书读了不一会儿,就大惊小怪叫起来:“怎么能这样教孩子,亚里士多德是谁?亚细亚是什么?水轮机又是什么?把种田、放牧、做生意都讲到了,圣贤之言却寥寥几笔带过,孔子、朱子的学问太深也就罢了,连《孝经》这样最起码的学问都不提,这样教出来的孩子如何懂礼义?你们会耽误孩子们前程的!”

“我们觉得这样挺好啊,孩子们多学点实在的以后才能安家立业,我们大统领说了,圣贤书越读越糊涂,考科举当了官也是害人害己,还不如学点经世济用的学问,西学的学问最适合我们。”那木儿有点不满地说道。

“你们不读圣贤书,那可如何选官?”萨哈廉不住地摇头,金国已经设科选录举人,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肯定开科举选进士。

“公举呀,谁有本事乡亲们最清楚,只要愿意为大家做事,就可以被推举为官员。”那木儿不屑地答道。

萨哈廉不说话了,丰州还停留在部落阶段,这种事额鲁干得出来,自己不好好读书,也看不得别人读书,丰州的孩子被他毁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出得了一个举人、进士。

“你好好读读这两本蒙学书吧,也许我们以前认为对的,实际上都错了”刘兴祚轻轻拍着萨哈廉说道。

中午过后,大帐搭起来,双方代表互相谦让着入帐,但随后就换了一副翻脸不认人的面孔——谈判从一开始就陷入僵局,金国的国书开头是“大金国国主致土默特洪巴图鲁”,把丰州贬成黑人黑户,而丰州的国书开头是“大蒙古汗国大济农彻辰巴图鲁致辽东大金国国主”,也完全不承认金国在蒙古利益,双方都表示不接受对方的国书。

“你们无视丰州存在的现实,这是对我们的赤裸裸挑衅,国书必须退回去修改。”刘兴祚冷冷地说道。

“大蒙古汗国覆灭已是事实,你们打出这个旗号不过是想图谋大金国的外藩而已,这是白日做梦,你们的大统领想称汗,我们可以支持,但休想替大蒙古汗国还魂,你们的国书也必须修改,”萨哈廉也毫不客气。

“我们知道察哈尔汗死了,察哈尔人也没有拥立新的大汗,大蒙古汗国在天上吧!你们想和谈就要拿出诚意,把察哈尔汗的遗眷、部众都交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察哈尔汗的老婆和独子在你们手里。”硕托也装模作样说道。

“察哈尔汗有遗诏,封我们大统领为大济农,职同副汗有权掌管大蒙古汗国一切事物,有丰州在大蒙古汗国就还在,以为大蒙古汗国覆灭是你们一厢情愿,一个人也不会交给你们,相反我们要求把西拉木伦河和喀喇沁的土地、人口交还我们,以此表示你们的和谈诚意。”那木儿郑重答道。

“你们到底是来和谈,还是来挑战的?想要大金国的土地、人口就拿血来换。”鲍承先听不下去了,拍着桌子叫起来。

“老鲍,这里没你的事,带着耳朵听就是了,少给我拍桌子吓唬耗子,别忘了这是在我家门口,打起仗来谁怕谁呀!”革库里轻蔑地嘲讽道,鲍承先马上有点焉了——他的身份太尴尬,以明军副将身份降金,老汗照样给他个金军副将头衔,与范文程、宁完我这帮自己找上门求职的人不同,他在八旗中算不得奴才,但说话也没分量,这次派他作为和谈代表纯粹是天聪汗想显摆大金国重视汉臣,实际上只是个陪衬,确实轮不到他多嘴。

“革库里,你可是叶赫人,也想替大蒙古汗国还魂?”英俄尔岱马上也嘲讽革库里。

革库里早就不是当初窝窝囊囊的大明宣府抚夷总兵了,投靠丰州后底气越来越足,马上就还口道:“对呀,我就是喜欢大蒙古汗国,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还想替叶赫复国呢。”

太过分了,这简直是在挑战大金国的底线,金国代表发飙了,大呼小叫跳起来,丰州的代表也毫不示弱地卷起袖子,双方推推搡搡就要动手。两边的首席代表刘兴祚、萨哈廉坐不住了,赶忙起身制止斗殴——双方其实都无力打下去,回到谈判桌前更现实,虽然恐吓对方是必须的,但也不能太提虚劲呀。

“这样纠缠下去不行,爱塔兄,有些事不如暂且搁置,以后总有解决办法,大汗相信额鲁的为人,同意以他俩的个人名义谈,你觉得如何?”萨哈廉问道。

“可以,但如何称呼?”刘兴祚想了想问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李榆离开阳和时与他交换过意见。

“他俩在沈阳时情同父子,就以父子相称吧,不过我保证这只限于私人称谓,不影响金国与丰州的关系。”萨哈廉诚恳地说。

“以前好办,但库尔缠被杀后,汉民一直对你们大汗心存芥蒂,”刘兴祚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这样吧,汉民称你们大汗为父贝勒,绝不能称父汗,这也是我们最大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