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兵大声应着,跑到客厅外,对一个四十多岁的武将说道:“将军,阁老请您进去。”
那个吴副将将马鞭扔给亲兵,大步走进了客厅,走到孙承宗近前,躬身拱手说道:“末将吴明,参见孙阁老。”
“吴副将请起。”孙承宗抬了抬手说道,瞧了吴明身后一眼,又有些奇怪地问道:“吴副将,杜总兵派来的信使呢?”
“阁老容禀,末将正想要向阁老禀告此事,末将麾下一名都头,奉阁老之命,前去苏松总兵陆营劳*军,何以便成了逆贼,以至于手下一百军士,全部死于非命?末将觉得此事蹊跷,便已经下令,将那信使拿下,严刑拷问,相信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很快便能大白于天下了。”
听了吴明的话,孙承宗不由得楞了一下,瞧了吴明一眼,又转头瞧了赵文秀一眼,有些不明就里。
赵文秀冷笑了一声,上前说道:“吴将军,吴贼勾结伪金鞑子,里应外合,企图窃取苏松总兵陆营军事布防图,此事乃赵某亲眼所见,吴将军莫非是怀疑赵某所言不实,欺骗于你不成?”
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文秀又说道:“吴将军,赵某知道吴贼乃是将军族中子侄,将军想要调查吴贼死因,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此事人证物证俱全,证据确凿,有鞑子兵首级以及从吴贼身上搜出之军事布防图为证,将军想要调查清楚没错,但也不能以屈打成招的方式,逼问前来报捷的信使!”
说着,赵文秀又猛地转身,跪在孙承宗面前,说道:“恩师,此事乃宇明亲眼所见,昨日夜里,杜将军亲冒矢石,率军竟夜激战,伤敌无算,斩获颇多,实乃通州大营第一捷战。若恩师不能嘉奖士卒,却反而因一人之私怨而置全军将士军心士气于不顾,使士卒心寒,将帅离心,学生窃以为不可取。”
“赵先生,那我侄子就百死了么?”吴明瞪大了牛眼说道。
赵文秀却理都没理吴明,继续说道:“恩师,学生以为,吴将军怀疑其侄子吴贼勾结鞑子意图窃取军事布防图不实一事,恩师可命人亲自调查,吴将军乃吴贼之叔,营中大将,滥用私刑,严刑逼供,恐有为侄子开脱洗罪之嫌。吴将军还是应该避避嫌为好。”
孙承宗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宇明说的没错。吴副将,本督正要奉命进京,昨日竟然有鞑子兵在此出没,可见路上并不太平。如此,本督便命你率部护卫本督入京。另外,把杜将军派来报捷的信使,马上放出来,本督有事要问他。”
吴明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狠狠地瞪着赵文秀,赵文秀却视若未见,正眼都没瞧吴明一眼。
孙承宗见此,不由得脸色一变,提高声音说道:“怎么,吴副将想违抗本督军令不成!”
吴副将回过神来,急忙躬身应道:“末将不敢,末将这就回营,整顿军兵,护卫阁老入京。”
孙承宗挥了挥手,吴明躬身行礼后便转身走出了客厅。
赵文秀等吴明离开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对孙承宗说道:“恩师,吴将军乃吴贼叔父,恩师若带在身边,万一他心怀不轨,恩师却又如何是好?”
孙承宗听了赵文秀的话,不由得呆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望着赵文秀说道:“那宇明以为该如何处置?”
“恩师,学生以为,恩师莫不再将杜将军所部带在身边。吴将军所部军士之战力,学生亲眼所见,野战之中,亦能击退强敌,恩师此次入京,必定临危受命,全面主持京师防务,身边若是没一两支劲旅,学生着实有些担心。”
孙承宗瞧了一旁的归庄一眼,并不避讳他,对赵文秀说道:“宇明以为,杜斌所部可以与伪金鞑子一战?”
“是,宇明昨日亲眼所见,杜将军营中将士,军容严整,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实乃少有之精兵强将,比之前宋岳家之军,亦不逊色。宇明以为,恩师若弃置不用,恐伤将士效命之心,于国于家,皆是一大损失。”赵文秀躬身说道。
孙承宗楞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走到书案后面,提起笔写下一份手札,又用上了官印,这才大声叫道:“来人!”
“阁老。”一个亲兵听到孙承宗的叫喊,急忙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叫道。
“你马上拿我的手札,前往苏松总兵陆营,面见苏松总兵杜大人,命他即刻率领所部,随本督进京。”孙承宗拿起手札,对那个亲兵说道。
“是。”亲兵躬身应道,上前接过手札,贴身收好,行礼之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孙阁老,那尔礼也先行回营,收拾妥当之后,便随杜将军一起入京。”归庄见状,也急忙站起来对孙承宗躬身行礼说道。
孙承宗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尔礼你和你带来的人,暂且编入本督亲兵营,随本督即刻出发,等与杜总兵会合之后,再行归建也不迟。”
“是,尔礼遵命。”归庄无奈,只能抱拳应道。
正说话间,两个亲兵便抬着一个满身是血,身上已经多处骨折的一个血人儿走了进来。那个血人见了归庄,在担架上朝归庄行礼,含糊不清地说道:“属下见过参谋长。”接着又对孙承宗行礼说道:“属下拜见孙阁老,奉苏松总兵杜将军军令,属下前来呈送军情公文。”
说着,那个信使又用沾着鲜血的手,颤颤巍巍地伸进怀里,掏出一份已经沾上了血液的公文,躬身递了出去。
孙承宗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朝身边的一个亲兵示意了一下,那个亲兵急忙上前,将公文接过,递到了孙承宗面前。
孙承宗接过公文,撕开封条,抽出信笺,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孙承宗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猛地一下拍在公案上,厉声说道:“此贼何敢如此!”
杜斌的军情奏报,条理分明,战事的初始、经过以及结束,一样一样,写得十分清楚,而且连吴贼所部在陆营之中的表现,如何想要假借孙承宗劳*军送去的酒水,企图灌醉杜斌,入夜之后,又是如何带人趁夜从营寨后方,剪开铁丝网,企图逃走,等等,都写得清清楚楚,仿如亲见!
好在吴贼所部的举动,被杜斌手下的哨探发现,引了一营士兵,企图在林中狙击吴贼所部,却又遭受吴贼与伪金鞑子两面夹击,死战不退,最终坚持到大部队的到来,一举将吴贼所部与偷营之伪金鞑子击溃,并最终从吴贼身上搜出陆营军事布防图之事。
所有的事情,都是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写的,让人一看,就好像亲临其境一样,就连孙承宗看了,都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激动不已!而在奏报后面,还附带有从吴贼身上搜出来的军事布防图!
孙承宗见了,又怎么可能不相信了?他甚至恨不得亲手将勾结鞑子的吴贼抓起来,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才好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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