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不受重视的武科,终究也是个会试第一,你张大司马说给就给,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下换成林泰来沉默了一下,张佳又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泰来回过神来,又道:“其实在下还有一个心愿,还望大司马出把力。”
“小子不要得寸进尺!”张佳终于也被惹烦了,咬牙道。
林泰来掷地有声的说:“这个心愿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以后千千万万的武科考生!”
张佳不耐烦的喝道:“先说!”
林泰来侃侃而谈说:“众所周知,如今武科考试制度完全模仿的文科考试,这是朝廷也承认的。
但是历届武科为何只有会试就完结,不举行殿试?难道文生是天子门生,武生就不配了?
按道理说,武科也该有殿试,朝廷不能太不把武举当回事,应当把这个缺憾弥补起来!”
张佳:“.”
这就你林泰来所说的,为了千千万万的武科考生?真当别人看不出你林泰来的心思?
会试第一叫会元,殿试第一叫状元,你林泰来是不是想拿下大明第一个武状元?
张佳习惯性的先推脱说:“虽说武科增加殿试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但毕竟涉及天子,所以此事需要内阁推动。”
话才说到这里,张大司马忽然看到了带着林泰来进入雅集的申用懋。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林大官人忽然一个鲤鱼打挺,非常利索的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众人只感到大开眼界,从来没见过如此灵活的醉汉。
然后林泰来朗声道:“今日兴尽矣,在下先告辞了!”
说罢,真就大步向院门外走去。
众人见林泰来的确走人,消失在院门外后,当即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对张佳说起话来。
“大司马对那林泰来太过于纵容了。”
“即便是为了赶走林泰来,但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张佳懒得回复这些话了,刚才他们为何不说,现在却一个一个的跳出来马后炮?放林泰来一个会试又怎么了?
如果按照科举规矩,主考和中式考生之间就是座师和门生的关系。
如果林泰来武科会试中式,在某种意义上,不就成了自己门生?
如此算下来,多了一个强力门生,怎么也不算吃亏啊。就算要拿捏林泰来,有了座师身份也更方便。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老子说的!
复古派可能会赔,但他张佳肯定不亏。
虽然这波操作很细,但张佳完全不想对别人解释,毕竟旁边还坐着一个赵用贤。
这位赵学士当年可是以门生身份,直接背刺了座师张居正。
张佳害怕当面议论座师门生什么的,会让赵用贤以为是被讽刺了。
不过在这时,赵用贤忽然拍桌叫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们中计了!”
众人诧异道:“中了什么计?”
赵用贤懊恼地说:“那林泰来一开始用文学故意威逼我等,其实另怀心思!
目的都是为了引诱大司马出手相救,等于是拿我们当人质,向大司马勒索赎金!”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没想到林泰来的思路这么细!
赵用贤又开口道:“经过深思熟虑,今年春季的雅集,不再进行任何创作了。
今年我们京师复古派雅集要以文论诗论为主,多研究理论,少谈些创作!”
谁都能听得出来,这纯粹就是针对林泰来的。
毕竟林泰来的创作天赋实在太可怕了,打又打不过,挡又挡不住。
所以干脆就把创作环节砍掉,纯理论空对空。
就算林泰来违背达成的默契,不讲武德又来强行参加,也是没有用武之地。
林大官人还不知道自己又被针对了,心满意足的走出了灵济宫。
今天又是大获全胜的一天,想必自己的名字马上就会在京师文坛传开。
这时代又没有发达的媒介,名气只能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普及。
在灵济宫大门外路边,林大官人看到了先前被叉出来的董其昌。
“今日有劳了!”林大官人致谢说,“让你在京师很难混圈了。”
“无所谓。”董其昌假装不在意的说:“早在南京时,我就已经被王老盟主从复古派除名了。”
然后马上问道:“你不用等等申用懋一起走?”
林大官人更不在意的说:“不必了!反正今天不去其他地方了,不需要他跟着背书了。”
董其昌又很疑惑的说:“你进去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替徐文长老先生讨公道,可也没见讨回什么公道啊。”
林泰来语重心长的说:“教给你一个道理,最有威胁的箭矢永远是搭在弓弦上,将要射出但却还没有射出的箭矢!”
董其昌很有灵性的举一反三说:“既然这次没有讨回公道,那么下次就还能继续?”
纵然是林大官人,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又弥补说:
“其实也不能说我什么也没做,遥尊徐文长老先生为精神领袖的更新社,大败一干复古派骨干,难道不算是为老先生出了一口气?”
一边走着,董其昌又邀请说:“今晚去教坊司西院?据离这里不远。”
“改日改日!”林大官人一语双关的婉拒了,“今天出的状况比较多,晚上我要回申府,赶紧向申相禀报情况,然后指导下一步行动。
等过几天,朝廷局势平稳下来后,然后我拿了武状元,再出来潇洒!
还有,这几天董生你也消停点,不要瞎混圈子!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董其昌:“.”
大家都在京师,但玩法却截然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