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李疏影这么说,王老夫人倒没有再说什么,这个小姑娘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儿,还是个玲珑剔透的,这是在告诉自己,她什么都没有听到。想着请了这小姑娘过来的原因,也有点不好意思。
李疏影悄悄的关注着王老夫人,虽然王老夫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人的眼神却少有人能够掩饰得不留痕迹。前世她是无心,自然会被人算计了去。
现在她有心,自然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知道王老夫人情绪得变化,她也没有等王老夫人说话,又接着说到:“既然杜鹃姐姐准备好了,我就出去抚琴了。”上前对王老夫人行了礼。
王老夫人这会心思不在这里,见李疏影如此行事,不禁多了两分欣赏之意,对李疏影颔首,“辛苦你了。”
直到李疏影出去,柳泽都在把玩手中的茶盅,大拇指摩挲着茶盅的杯壁,确实温润滑腻,如玉石一般。
这套茶盅其实是柳泽一次去景德镇巡视,下面的人巴结送给他的,因为是托了相熟的人送过来的,当时不好推辞,他让人收了就放到一旁了,他走的时候让苍术去打听了行情,按照市价把钱付给了送来的人。
只是后来看见这套茶盅确实是好东西,母亲也喜欢这些,就给了王老夫人。看不出来,那小丫头也喜欢这些东西吗。又想起刚才那小丫头应对的机敏,不禁望了一眼窗外。正好看见春日里,青碧色襦裙,同色比甲的小姑娘袅娜的背影。
柳泽转过头看向王老夫人,却又一瞬间的无奈。
靠过去,扶了王老夫人的肩膀,“母亲,这不是还有一年多才除服吗?等除了服再看不迟。何况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您就不担心我到时候心疼媳妇,不心疼您了!”
先被杜鹃李疏影打了岔,又有儿子服了软哄自己,王老夫人知道这个小儿子素来有主见,也急不得,“只要你娶媳妇,你爱怎么心疼就怎么心疼。”
柳泽知道自己母亲的气已经消了大半,父亲过世之后母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出来,又担心自己的婚事,罢了,哄哄她老人家,于是顺着王老夫人,“那再怎么也不会忘了您啊,就是找也得找个一起孝敬您的不是。”
王老夫人明知道小儿子是为了哄自己高兴,可是听见这些话确实也高兴,就懒得再去想刚才那点不快。
柳泽见到了王老夫人午睡的时间,告辞出了暖房,屋外潺潺的琴音,如流水一般滑过耳旁,好琴艺。
转出屋外就看着坐在凉亭里弹琴的李疏影,与刚才的小心翼翼与机敏不同,弹琴的她舒展、自然、大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人间的精灵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随着琴音飘走。柳泽不禁停住了脚步。
李疏影却感觉到柳泽出门,本来好像是要往东边去的,怎么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一瞬间的走神,李疏影的手上一个音没有弹准,赶紧收敛心神,不再去想其他。
琴音突然走调,柳泽突然意识到是自己的存在,让那个弹琴的小丫头走了神,不禁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柳泽的大丫鬟青黛知道柳泽出门,从一侧的茶房出来,正好就看见了一脸笑容的三老爷。下了一跳,我的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面瘫脸一样的三老爷居然能笑得这么好看,老夫人是做了什么事。
可能是日日面对,青黛已经对自家老爷那帅得惨绝人寰的脸生出了一定的免疫能力,毕竟自家老爷不仅好看,自家老爷还不喜欢别人说他好看,身边的人明着暗着被罚得多了,自然也明白了主子的脾气。
青黛眉头跳了一跳,静下心来,眼观鼻鼻观心,嗯,反正跟我没有关系。
看着柳泽带着丫鬟小厮走了之后,李疏影不禁舒了一口气,我的天啊,被泽三叔盯着看的压力也太大了,还好他只是站了片刻就走了。
可是想着自己刚才弹错的那个音,李疏影又忍不住懊恼起来,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怎么被长辈盯着一看,就慌了神呢,不知道泽三叔听出来了没有,唉,回去了之后还是要继续练。下次可不能再出这种错误。
一连几日,李疏影早上起来给外祖母请安之后,就去跟着二舅妈学习主持中馈。中午吃过午饭就去王老夫人那里弹安神的曲子,下午回来自己小憩一会,然后练会琴,绣那副花开富贵的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