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疏影低着头,虽然她对这位长公主的印象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和这位公主殿下共处一室,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公主殿下留下妾身可是有事吩咐,妾身只是一个后院之人,对于许多事情都是迷迷糊糊的,刚才在这里也没有听懂殿下二人所言之事,殿下放心,妾身虽然深居内院,但有一点还是明白的,对于不懂之事,从来不会多言。”
见她躬身行礼,虽然一直在自诉糊涂,说话却条理清晰,进退有度,行事礼节没有一丝错处,不由得又想起自己那个不着边际的女儿来,叹息一声道:“夫人不必害怕,方才本宫与青阳的对话你也听见了,虽然青阳不懂事,但本宫却不是个糊涂之人,只要本宫还在一日,青阳就不会出现在柳家。”
“郡主正是心思单纯的年纪,因而如此,等过些时日,见到更多的青年才俊,自然就想开了,世间好男儿千千万,能够遇到一个心爱之人固然好,但若是能遇上一个尊重自己,疼爱自己的更是难得。”
原本神色疲惫的大长公主听见李疏影的话,瞬间来了精神,双目有神看着她问道:“夫人尊重二字说得有趣,那你说说,对于女子在集市上店铺中抛头露面有何看法?”
经过了上一世和这一世,李疏影心中自然有她自己的看法,而面前之人又是以女子自身自请和亲平息两国战火之人,她大方的说道:“世间既生男女,那便有它的意义,古有妇好行军打战并不男人差,本朝又有边疆战事男女齐上阵,还有公主殿下的自动请缨。”
说到这里疏影面对公主行礼,又道:“疏影认为男女各有优势,虽然男子有男子的强大,但女子也有女子的能耐,衣食住行中的衣和食,若是没有女子只怕要单调许多。只是这世间也只有寡居的女子勉强算是有了独立的资本,出来抛头露面不会被人所诟病。若是年轻的小姑娘和家中丈夫公婆齐全人家的媳妇出来难免会为世人所诟病!”
“哎!”大长公主长叹一声,“谁说女子不如男啊!都是从娘肚子里面出来的,怎么又能将污言秽语倾向女子呢!”
“殿下,妾身私以为,女子抛头露面更多的是女子在指点,说到底还是后院的教育出了问题,后院奉为圭臬的《女戒》却是男子所书,是让女子寸步难行的根本,若想要让束缚在女子身上的枷锁松开,首先要改的就是《女戒》!”李疏影气愤这本书已久,上辈子她就是谨遵三从四德,最后却落得那么一个下场,若是后院女子也能同男子一样自由上街,出门办事,她也不会那般目光短浅的被蒙蔽吧。这还是她自认为已经很了解的柳承宗,在其他人家,盲婚哑嫁的更是数不胜数,每一个村头村尾都有那么一棵特别适合的歪脖子树或是深井,女人的苦难,她在跟随柳泽走南闯北的路上见过了太多,却无力改变。
大长公主一拍桌案,小丫鬟才换好的茶水又洒落一片,“好,说得好!我一直以来都在想该当如何让男子改变看法,其实最该改变的是身为女人的我们,只有女人的思想转变了,自身强大了,才会被别人所正视!没想到我思虑半生,最后还要被你一个小娘子点醒!”
公主看向李疏影的目光带着炙热,“要不你同柳大人和离了吧,和离之后来我公主府做清客,我承诺供奉你一生,你看怎么样?”
李疏影吓了一跳,要不是她从各方信息中了解到大长公主的为人,她几乎就要以为这是大长公主和青阳郡主母女二人的把戏了,连连摆手道:“公主殿下太看得起妾身了,不过是一些浅薄的见识罢了,哪里能值当如此,况且就对《女戒》这本书的说法,也是平日里夫君常同妾身念叨的,并不是妾身一个人的见识,万万当不得您如此。”
“哦?柳大人也是这般说法?”这是大长公主没有想到的,在她看来,这些男人都是束缚女子于后院的既得利益获得者,怎么会有这样体谅女子的想法,有一个戚将军已经是难得,却没想到柳家也有这样出色的男子。她面露微笑,看样子这世间也不止有那些庸碌蠢货,有见识的人也并不少。“那……”
大长公主似乎想要问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叹息一声:“罢了,有些事急不得的,需要从长计议。”
李疏影点头附和。
“你是个有趣的人,难怪柳家那位对谁都冷冷的老三会和你成亲,果然世间一切都有其缘法。今日事情的起因是青阳,青阳的事你不需要放在心上,她那里我自然会处理。你过来也有一会了,只怕前院都快要散了,你也去吧!以后有时间,常来公主府坐一坐,同我说说话,这世间像你这样的妇人不多。”公主恢复了平静,面上看不出喜怒,但对李疏影的欣赏却从眼神里透了出来。
回到前院,果然庭院中的夫人小姐都走了许多,卢氏在一处小亭子里面等着疏影,见她回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怎么样?公主殿下找你说了什么?”
李疏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关注,轻声说道:“二嫂,我们也走了吧,路上我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