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屏吸不答,对方又道:“要是有事,明天叫闵四走正门,若是敢在榆牙、瞻马做买卖,莫怪老子翻脸。”
叶晨握紧兵刃,若店家近身就攻他个措手不及。叶晨始终不开腔,店家坐了一会儿,咳了几声又到,“恒国上万两银子的买卖都让你们接了,我们堂主不抢买卖,还借你们许多好药,别蹬鼻子上脸。”
叶晨听到恒国,果然是这些王八羔子,所谓的好药必然说得是醉血海和虚离生,想起李永孝兄弟遭害,今日就要算账,那店家却坐着原地不动。
“罗孙子,你拿把刀躺着也不嫌硌,要不是邢堂主嘱咐过我,老子今晚就送你见阎王,没事明天早滚,不然管杀不管埋。”撂下了话,店家带上门出去了,不时传来两声咳嗽。
我踩过界了?离生门水到底有多深呐?这肺痨鬼一样的店家今天也照了好几次面,虽说自己大意,但就算留了神,也未必能看出个深浅。既然你的地盘你做主,等练好功夫,管你哪个堂的,老子一起算账,好汉不吃眼前亏,明早还是离开此地为好。离生门内部的恩怨,叶晨是半点兴趣也没有,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练好武功。要与王为远作对,培养些势力也是必须的,魏翔看得上自己,肯追随左右,又怎忍辜负。
当夜无事,叶晨没心思再与邱寻懋周旋,天微微亮就动身出发,走时也没见着店家,只是听见几声咳嗽。
叶晨从瞻马城北门出来,绕了一圈,上了往西的道路,快马加鞭而去。走了三五日,已到安城,要是亦君能一起来该有多好。
入城之后,叶晨按事先魏翔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贺家的宅院,后门巷子一侧就有个客栈,叶晨按自己的计划,并未直接上门,而是在客栈住下。按理此地应是聂门黑虎堂的地头,一来确定自己身后没跟着尾巴,二来看看宅院之外有没异常,自己已然对不起贺亦君,再不能连累了贺家的二老。
住了一日,叶晨打消了安全方面的顾虑。从客栈观察,贺家宅院人丁稀少,没见着魏翔,但有四人会武,其中两人与魏翔差不多,看起来和离生门的行者差不多。四人以前都没见过,下午在院中出现过几次,应是魏翔说的自家兄弟,大概是护院例寻,魏翔办事还挺上道。
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可以遇上,左右无人,叶晨跃墙进去。顺墙走了一截,巡院的还当真来了。
叶晨有心试探,躬身屏吸藏在草丛后。那人缓缓走着就过去了,叶晨站起,咳嗽了一声。那人并未立即回头,弯腰从鞋筒拔出把匕首,才转过来看着叶晨。没被发现叶晨,并非那人菜鸟,而是叶晨武功早已大进。
“我姓叶,找魏翔。”
听此一言,那人把匕首顺在袖口,不冷不热说了句“随我来。”名都不通一个,这人行事稳重,叶晨还算满意。到了前院,魏翔只穿个单衣,正在举磨,练得很认真。看见叶晨,丢了家伙,跑过来抬手一拜,“公子你可来啦,恩?贺姑娘呢?”
叶晨心中一酸,“单独说话吧。”
其他人应是出去办事儿去了,刚才这位,手上匕首还没收,魏翔简单介绍一下,又吩咐魏平去召集兄弟过来拜见,然后引着路,把叶晨带到西厢。
问清了府中情况,贺老爸和贺老妈都好,叶晨宽慰了许多。贺亦君罹难,叶晨带着自责向魏翔说个磬净,说完感觉稍稍好些,这事儿就没和人掏过心窝子,闷在心里不是个滋味。魏翔还算淡定,只是叹气。叶晨把自己的打算和魏翔交了个底,魏翔也很赞成,不拉人马是不可能放倒王为远的,只是叶晨准备蒙混贺家二老,不以实情相告一节,魏翔不置可否。
一会儿,魏平又带来三人,魏平和魏林年纪比魏翔小些,与叶晨差不多年纪,魏青松和魏长生就年轻多了,年纪比叶晨还小了一截,一个十八,一个十七,都是魏翔前年回魏村带出来历练的。相互认识一番,几人都唯魏翔马首是瞻,看目前的情况,自然是要跟着叶晨一起干。相处不长,说话间叶晨已听出几分忠义,略感欣慰之余,想来魏翔早已和这几位介绍过自己。
叶晨也很高兴,作为见面礼,每人发了二百两银票,“跟着我不一定有好日子过,但叶某日子过得好,绝不会让大家还吃苦。”简单动员了一番,叶晨还真有点儿头领的样子。“咱们今晚陪亦君父母吃个饭,明日就走。对了,魏哥,马鞍里有把利斧…”
不待叶晨说完,魏翔就已回话“好好收着呢,长生去把东西取来给叶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勇于勇夫,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一家人,才能同心协力赴汤蹈火,这也是李永孝兄弟几人曾教导过的,就从今天开始实践吧。兄弟相称,行手足情谊,是凝聚这个团队的第一步,叶晨更需义无反顾、以身作则。叶晨心中,始终玩味着那个所谓的“道”,李永孝和孔信说过,明增大师也说过,魏翔和魏家村的这些子弟们,若是与叶晨一样,将此物放在心中最崇高的位置,天下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呢。
晚间,贺家的堂屋摆了大大一桌团圆宴,叶晨整理了仪容进屋拜见二老,贺父和善,贺母慈祥,更喜身体康健。席间叶晨说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在下叶愧,亦君与我容国堂兄叶晨,以音律相识,两人一见钟情,往容国成婚去了,按礼本应先拜奏二老,无奈恒容交战,多有蹉跎,特请在下先来报信,并携白银千两为聘,只望二老成全。”
叶晨表面说得洋洋洒洒,字字句句犹如伤口撒盐,索性满桌子劝酒,加上之前和魏氏兄弟打好的埋伏,席上还真是吃喝得喜气洋洋。贺亦君本属被人掳走,如今不但平安,还有了好的归宿,二老早已是感天谢地,加上叶晨言行中正,再见到聘礼,已然信了九成。贺母高兴,笑着悄悄拭了几次泪,贺老爹也高兴,敬了叶晨几杯,拉着问长问短。
叶晨更是吹得天花乱坠,“在下怎可与兄长叶晨相比?”...“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少年英俊,德能两全!” 每每称赞,如利刃割入,更是字字剜心,还是那句话,‘时间,并不是所谓的解药。’
宴后叶晨洗了把脸,吩咐众人收拾东西,魏家一众兄弟本以为叶晨醉了,不想叶晨竟如此能喝。叶晨回房调整了状态,多喝了些水,待近三更,跃墙往官府去了。安城不像瞻马城那样复杂,治安环境明显要好得多,这也难怪魏翔选择把贺家搬到这里。
叶晨轻松的就到了县衙后院,寻着亮处过去,堂中坐着一人正写写画画。那人一身白衣,虽为锦缎的料子,却也打了几处补丁。叶晨的出现,那人一无所知,桌上两只小碗,写写画画之余,还不忘端起小碗品尝美味。还有十几步距离,叶晨清了清嗓子。那人猛然抬头,“何人大胆,夜闯官宅。”
叶晨走到案前,鞠了一礼,“在下姓叶,有事相求,还望大人首肯。”距离近了,才能看清,案上两只小碗,一只碗里是青菜煮的汤,另一只碗里,是米饭。想来这位大人还没吃饭,不过身为官员,吃穿尚且如此,普通大众的生活,一定是十分艰难。
那官本欲呼人拿下,见对面来软的,应了一声,叶晨赶紧抱拳作礼,然后开说:“城北新搬来一户人家姓贺,仅年迈夫妇二人,均属良善,万望大人体恤爱护,莫让他们被人欺负了。”
那官人听了有气,放下手中小碗道:“本官爱民如子,若是好人,自然是爱护有加,到是你这行事怪异,本官或先将那宅院查办一番。”
叶晨将恒国定远将军腰牌和离生门的腰牌放在案上,后面又放了几张银票和司徒秋的利斧。“只因曾受二老恩泽,有心报答,特来相求。”
那官瞟一眼桌上的东西,冷笑:“还有些来头。”
叶晨续道:“这斧乃是冉国通缉要犯司徒秋之物,在下进出这宅院甚易,大人不为自己考虑,也需为周遭之人想想,只需大人明日到府上走一趟…”银票这东西果然好用,叶晨笑着离开了官宅,看来已连唬带骗与这县令达成共识。
次日天亮,几人别了二老出发,叶晨吩咐众人先走一步,自己则找个巷子,就等县令登门。巳时前后,那县令果然来了,父母官亲至,手上还拎着两包小礼物,街上着实热闹了一把,进去时间不长,一盏茶时分人就走了,贺老爹亲自送出来的,那县令与贺老爹犹如老熟人一般,叶晨目的已达到,有这县令靠山,贺家二老住在这里自然会安泰许多。绕往后院悄悄再看了看二老,远远跪下拜了六拜,三下自己的,三下贺亦君的,然后出城赶魏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