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大王挂怀,还过得去。”叶晨睚眦必报的歹心一旦醒来,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接着又道:“大王消瘦了,想来是身边之人,为大王分忧不够啊。”叶晨嘴里说着,眼神却一直笑看刚才要追究叶晨不跪的那位。
那人虽然愤愤,但邓睿在上,也不敢乱发作,只咬牙怒目而视。邓睿闻言,本来严肃的脸上,老嘴一咧,笑出声来,“小娃儿有意思。那年永安道的事,你不会都忘了吧。”
叶晨应到:“毕生难忘!我烧了陛下的一点粮草,却为陛下擦亮了眼睛。”
旁边立马有位大臣呵斥:“胡言乱语!”
邓睿知道叶晨的能耐,在座的四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以口舌之争压下叶晨,自然是可以的,但于国之利弊,却难有建树,遂不理喝止那人,向叶晨到:“叶少卿且言,是如何为寡人擦亮眼睛的。”
叶晨神情自若,正要开口,虞卿兰抢了出来,“就由小女代叶晨说说吧。”
邓睿既不阻止,显然默许,虞卿兰道:“冉国兵强马壮,当年兵出近阳,彖国毫无招架之力,一路败退,至困守于永安,之后冉国二十万大军无功而返,乃是将帅之失,以致功败垂成。自此冉国用兵,贵精而不贵多,将帅贵能而不贵言,任人唯贤,正是叶晨为大王拭目之功。”
旁边一人开口,“当年永安之失,乃是我国军中上下不睦,并非我家君上用人不明。这位是山水阁的虞清兰姑娘吧,于我国用兵的见解,确实让在下拭目了。既是两国和谈,当以国家民生之利着眼。”这番话其实有个潜台词,就是‘过去的别提了,和谈嘛,大家好好着眼于未来,别再翻烂账。’永安道的事情恰恰是邓睿提出来的,不好对自家老板名言,只得借虞卿兰的话头来说。
这与叶晨的猜想差不多,左边这位是鸽派,那么对面那两位,估计就是鹰派了,中间的邓睿,是摇头天枰,凡事都称量利弊。之所以一来就翻旧账,或许是这笔账目给冉国造成的影响太过巨大,心理阴影至今仍未消散。
冉国朝廷的几位要员,虞卿兰给叶晨备过课,开口的这位,是冉国户部的大员,也是冉廷壮年一派敢想敢干的中坚力量,施需田。这个名字叶晨记得最清楚,因为听到名字的时候随口吐槽,被虞卿兰教训了一顿。这个名字的意思,不是人家家里缺田地,反而是润泽、灌溉田地的意思。“需”卦乃周易第五卦,上坎下乾,待时降雨,也有隐忍,大器晚成之意。
叶晨回道:“施大人说的是,冉君英明,先前派了邓巍大人出使我国,因为几项大事叶晨不好贸然决断,于是向我国朝廷奏报,如今已有了上谕,列位不妨先听一听,是战是和可以再议。”
闻言王伟眉头微皱,叶晨话音方落,虞卿兰赶紧补了一句:“对,各位大人先听,都是利国利民的佳音。”
叶晨露出的破绽太大,对方怎会轻易放过,右边立即便来了回应。“是战是和?彖国好大的口气,识相的话,先交出近阳,年年岁贡于我国,否则兵临城下,悔之晚矣!”声音十分洪亮,是位战阵上带头冲锋喊杀的好料。
就凭这副好嗓两次出声,叶晨又对上一个号,冉国兵部二品,汪一坤。五年前永安道鏖战之时,此人还只是龚卓然身旁一名副将,因为永安道之役过后,龚卓然倒了霉,冉国的一些将领才算有机会展露头角。汪一坤去年对聂国作战时军功显赫,虽只是二品衔职,却是冉国军中持符的主帅。此人武官的性格太过突出,据说行军打仗很有一套不假,但谈判论政却完全的不合适。
这次轮到邓睿暗自摇头,因为这是邓睿的心理价位,才开场就梭哈,而且梭出去的,还不是自己的本钱。之所以汪一坤在场,一定程度的原因,也是因为这家伙平日里太过咋呼。不就是想打仗吗,见见彖国使臣,参与进来谈,谈完别再烦我。
叶晨差点就笑出声来,但多少还是有些气愤,一时意气用事便回道:“近阳要是没得谈呢?”有这么大响锣在场,别说谈判了,谈话都没心情。
旁边那位要追究叶晨觐见不跪那位开口了:“午时三刻时辰好啊,若彖国不肯交出近阳,就交出三位的脑袋吧。”
午时三刻,乃是正午阳,一天阳气气最旺盛的时刻,封建社会都喜欢在这个时候进行砍头的活动。从刚才进殿,到现在,距离这个时间点,确实很近,难道邓睿为了近阳,就算牺牲掉冉国的名声也无所谓?再者,杀了使团这三个头头,冉国名声是牺牲了,近阳城头插着的,一样还是彖国的大旗。唯一不同的是,如果冉国真要翻脸,死在这里并不值得。
叶晨心念电转:‘跟我玩敲山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