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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油灯放射出无力的光芒，连这间仅仅只能转身的斗室都无法照亮。

萧文端坐在朱利安的床前，大腿上放着那把“瑞克撒特的挽歌”。他的右手按在剑柄上，左手托腮，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床上的朱利安，许久才眨一下。

忽然，貌似已经睡着了的朱利安，又一次睁开了眼睛，正好和萧文四目相对。

萧文手一滑，脑袋向前一栽。

“怎么还没睡着啊？”他苦笑着说道。

“你总这么盯着我，让我怎么睡？”朱利安不满地说道。

萧文苦笑着看了看四周，“大哥，这儿黑乎乎脏兮兮的，不看你，我还能看哪儿呢？唉，睡吧睡吧，地球上的人这会儿都在眼巴巴地盼着你回去呢。不要让他们等急了。”

“是啊，等着我回去，然后把我批判一番。”

朱利安更加没有睡意了，“我知道，我知道的。从一开始，地球上的许多人就对我不满。有人嫌我是个黄皮肤的中国人；有人嫌我胆小懦弱，又有人嫌我胆大莽撞；有人嫌我装傻充愣，又有人嫌我自作聪明；有人嫌我老实木讷……可是现在呢……”

朱利安仰天长叹，“肯定又有人嫌我用情不专喽……”

“唉，算了算了。”萧文摇了摇头，“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是的，我是真的没办法。”朱利安索性坐了起来，“我的身份，已经注定了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这里，都不可能对任何人付出真心，都不可能拥有一份真真正正的感情。”

他低下了头，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无论是对哪个女孩，我都注定了不能跟她们讲真话，注定了不能对她们付出真情……我只能是欺骗她们，利用她们……”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不过是大家自己骗自己。”萧文突然唱了起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纠结呢？看你，哪里像个人类代表的样子？”

“可问题是……”朱利安抬起头，用痛苦而纠结的眼神注视着萧文，“别人都是偷偷摸摸地骗。而我是他-娘-的当着几十亿人的面骗啊！”

“唉，算了！”萧文劝道，“但凡明白一点事理的人，都不会因此而怪你的。况且，你对她们，也算是不错了。”

“是吗？”朱利安呵呵笑了起来，“我能想到，你也应该能想到，当我单枪匹马赶去白鹿城堡，从二十多个骑士上百个骑兵中间，救下了罗丽丝的时候，地球上有多少人在跳着脚骂娘，骂我不知死活，拿自己和全人类的性命在开玩笑？”

“唉，算了算了算了！”萧文又一次说道，“有些人就这德行。谁都没办法，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呗。”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那就赶紧睡你的觉，滚回地球去让张教授他们教你呗！”萧文忽然爆发了，“老娘想回去还回不去呢！”

朱利安长叹一声，再次躺在了床上，刚刚闭上眼睛，又睁开了。

“要不，你上来陪我一起睡吧。”

“滚！”萧文用眼神答道。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着，他向前坐了坐，将左手伸到了朱利安身边。